不会失去。 (2-1)

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垂头挡住的泛着些许红晕的脸颊，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地伸手过去，郑重却又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声音仍旧一贯地温柔，就像是宁溪市夜晚缓慢亮起染红了整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悄无声息地晕染进她的世界。

孟宴臣：还若。

孟宴臣：你知道吗？

孟宴臣：这是我第一次……

还若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孟宴臣：第一次不去想爸妈，不去想孟家，不去想任何人的期待和目光。

孟宴臣：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你在一起。

话落，桌上的热气氤氲了两个人的视线，火锅的蒸汽缓缓上升，像是某种无声的情绪在空气里弥漫。

还若喉咙微微发紧，舌尖尝到了些许辣味，可她心里却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甜意。

她低头，盯着孟宴臣修长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挣脱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孟宴臣怔了两秒，或许是不解，又或许是失落。

可是下一秒，她就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力度反扣住他的手，缓缓地描摹着他的手背，一点点地顺着他的指骨摸到指尖，然后轻轻地与他十指相扣。

还若：孟宴臣。你能够真正为你自己打算一次，我很高兴。

还若：从前你的世界太小了，你所得到的是他们强加给你的，你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

还若：无论你想要带我去冰岛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如果这个出发点在你本身，那么就是好的。

还若：我的意思是，我很开心你这次没有为了任何人降低底线。

还若：你的世界应该变大了。

孟宴臣：……

他愣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后，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意识到，他竟然真的……是在求婚？不是为了任何人，没有顺应任何人的期待，只是因为他的喜欢，他失控的爱？

还若撑着脸，看着他难得失控的神情，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欣慰、尊重、喜悦……甚至掺杂着一点期待，交织混合着，构成一张细密的网，盘根交错。

孟宴臣的手被她握住的那一刻，心跳失控地乱了一拍。她的指尖温软，缓慢而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种最契合的方式，将他的理性与克制一点点包裹进她的温度里。

她的话像是带着某种温柔的锋利，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你的世界应该变大了。

这句话落下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的爱是隐忍的、克制的、近乎偏执的。

过去的三十年，他的世界是封闭的、被规划好的，他所有的决定都要符合最优解。可现在，他却愿意为了她做出那些曾经无法想象的决定。

他长这么大，所有的情感表达都被条条框框束缚着，被教导“责任大于欲望”，被灌输“克己复礼”，他不被允许任性，也不被允许表达真正的自己。

可，还若是他的例外，就像是不受程序控制的电脑病毒，把他早已被安排好的人生一点一点打乱。

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情感出口，是他终于可以坦然去爱的存在。

所以，孟宴臣学会去爱，学会反抗，是第一步成长。只要是她憧憬的，哪怕她不说，他也一样会拼了命地给她。

无论是一场足以撼动宇宙的婚礼，还是珍稀昂贵的恒星。

孟宴臣望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低声开口——

孟宴臣：还若。

孟宴臣：如果……如果我的世界真的变大了。

孟宴臣：你在我的世界里的比重也永远不会改变。

还若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火锅的蒸汽氤氲在两人之间，她的脸颊被热气蒸得有些微红，眼睛也像是笼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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