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2-1)

那饭菜一道道摆上来，顾念霖直吞口水，却也只能看着。

服侍的丫鬟眼尖，先给顾念霖递了双筷子，顾念霖拿上，下意识的抬头想要道谢。

然后就发现了今个伺候的是春凝。

顾念霖：春凝姐姐!

春凝：姑娘折煞奴婢了!

顾念霖一朝攀上沈砚，身份早已不同于往日，现在算来也是她们的主子，哪敢再姐姐妹妹的称呼。

春凝不敢逾矩，生怕落了话柄，连忙跪到了地上。

顾念霖把她扶起来，想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春凝不愿意，只是站着。

顾念霖：春凝姐姐，你我之间不必这般生分见外吧？

春凝：姑娘今非昔比，已是主子，奴婢不敢僭越。

顾念霖看了她半天，春凝说什么就是不肯坐下。

顾念霖叹了口气，只好作罢，低头夹了只虾放到沈砚碗里。

顾念霖：那，春凝姐姐，我能问你件事吗？

春凝：姑娘问就是，春凝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念霖：现如今是昭庆几年啊？

春凝：回姑娘的话，现如今是昭庆二十二年。

顾念霖和沈砚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这么晚。

那岂不是只剩两年？这日子过起来怕是如流水，要多快有多快。

可这边的日子在过，那边的日子也在过。

沈砚的学业怎么办?

顾念霖面露难色，又夹了块糕点给沈砚，低声同他商议。

顾念霖：要不然，我让我妈帮你办一年休学吧?这样你到时候可以晚一年高考。

沈砚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的盘里，没有抬头。

沈砚：……那休学这一年呢？

沈砚：在你们家混吃混喝，让阿姨养我 ?

沈砚：不是办法。

沈砚显然对自己的白吃白住依然耿耿于怀，否定了顾念霖的想法。

顾念霖这才想到一件更为难的事，倒吸一口气，凑着继续跟沈砚说话。

顾念霖：还有就是，阿姨的葬礼也将近了。

顾念霖：我带沈砚秋去吧。

沈砚：嗯。

沈砚：他是外来人，不认识我妈。你替我好好给我妈烧些纸钱。

沈砚：最后这点时间都没能尽孝……我与她，可能没有做母子的缘分吧。

沈砚黯然神伤，跟屋里的人摆了摆手。

春凝行礼退下了，顾念霖夹了块糕点咬了一口，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顾念霖：阿姨去世，你好像不太伤心?

沈砚：我只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沈砚：我其实很想她。

沈砚：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她。

顾念霖：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也别太难过了，阿姨她……

沈砚：她只是早晚的事。

沈砚：没有这场车祸,她也撑不过多久。

沈砚：我爸在外面乱搞，她接受不了，得了抑郁症。

沈砚：以前每天都是我盯着她吃药，我每天都要一遍一遍的告诉她，我很爱她，她千万不要出事。

沈砚：如果她出事了，我会很难过的。我甚至还跟她说，如果她死了，我就也不活了。

沈砚：那时候多傻啊。

沈砚：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跟她哭,她就背着我自残。

沈砚：后来我学乖了，我只是不停地告诉她，我很爱她。

沈砚：就算我爸爸背信弃义，这个世界上，也还是有人爱她的。

沈砚：比我爸的爱要多的多。

沈砚：之后我喊她离婚，可她不听我的。

沈砚：或者说，她那时候已经不在意离婚与否了。

沈砚：她状态越来越差，活生生像受了我的拖累，想死又不敢死，最后被诊断出来了癌症。

沈砚：所以我很平静，我甚至后悔当初拖着她，求她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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