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羡安策马冲上朱雀门城楼时,北境狼烟已染红天际。副将呈上的密报沾着血污,展开竟是半幅被烧焦的《千金方》残页。他抚过焦痕边缘的曼陀罗花纹,突然将残页浸入水瓮——墨迹遇水重组,显出"荧惑移位,白虎衔玉"八字谶语。
"将军!南诏轻骑突袭苍梧关!"斥候踉跄跪地,肩头插着的箭簇刻着双头鹫纹。
裴羡安折断箭杆,嗅到箭羽上熟悉的甘松香。这味道他在萧明稷咳血的帕子上闻到过,更在五年前宋欢意被构陷的密信火漆上萦绕不去。他突然扯开铠甲,露出心口处陈年箭疤——与宋欢意后肩的伤痕形状完全吻合。
"传令玄甲卫。"他蘸着斥候的血在城墙青砖上画下四象阵图,"把太医院所有曼陀罗籽运往苍梧关,要装在刻着'怀'字的药箱里。"
宋欢意蜷缩在太庙密龛的暗格里,听着阿依娜的银铃声渐远。她将羊皮地图贴在胸口,感受到某种细腻的纹路——这竟是数层浸过药汁的薄绢叠合而成。就着漏进的月光,她将地图浸入随身携带的药酒。
墨迹层层晕染,最底层赫然是四国疆域图。东辰北境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旁皆以小楷写着药材名:"苍术"对应粮仓,"茯苓"暗指兵器库,而"曼陀罗"所在之处,正是裴羡安中军大帐的位置。
地图边缘突然显出一行血书:"玉碎山河在"。宋欢意浑身颤抖,这是父亲宋怀瑾的笔迹。五年前那场大火前夜,父亲曾在书房彻夜摹写《千金方》,笔锋转折处总带着这般决绝的钩挑。
萧明稷在地宫的石床上缓缓睁开眼,喉间还残留着雪山参的甘苦。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耳边却已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摸向枕下,指尖触到半枚冰凉的虎符——那是昨夜与宋欢意在地宫对峙时,他悄悄用发簪刻下北燕密文的信物。
"陛下醒了?"裴羡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萧明稷撑起身子,借着地宫壁上微弱的烛光,看清了裴羡安的模样。玄甲上沾着新鲜的血迹,肩甲处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的目光落在裴羡安手中的长剑上,剑尖还在滴着血,血迹在地面蜿蜒成一条细线,直指地宫入口。
"裴卿......"萧明稷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虚弱,"外面如何了?"
裴羡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石床边,单膝跪地:"南诏王女带着双头鹫死士围了太庙,说要拿玉玺换解药。"
萧明稷的瞳孔微微一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虎符上的刻痕。那些细密的纹路是他昨夜用发簪刻下的北燕密文,内容只有他与宋欢意知晓。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那道陈年咬痕——那是七岁时,裴羡安为他挡下獒犬攻击留下的伤疤。
"裴卿可知,当年那只獒犬为何突然发狂?"萧明稷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中的尘埃。
裴羡安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臣不知。"
萧明稷苦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疤痕:"那畜生嗅到了我衣襟里的曼陀罗粉,是母后亲手缝在香囊中的。"
裴羡安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剑身与石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陛下是说......"
萧明稷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释然:"从七岁起,我每日佩戴的龙纹香囊里,都掺着令人癫狂的曼陀罗花粉。母后......"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从未想过让我活到亲政的那一天。"
地宫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裴羡安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五年前在边疆截获的南诏密信,其中提到"幼虎饲毒"之计。原来萧明稷从七岁起,便一直被自己的母亲喂食曼陀罗花粉,目的就是让他成为一个易于操控的傀儡。
"陛下......"裴羡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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