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卯时,庐陵城外,何永志的矮脚马已踏碎官道上的薄霜。昨夜在庐陵客栈的安眠,让他眼中的血丝褪去大半。胸口已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了,前方不远就是泰和了,快些的话,正午便能到。
何永志扬鞭策马,那矮脚马经过一夜的休息,精力充沛,沿着官道向南直奔,留下一路烟尘。何永志发现,这马虽不如先前的那匹滇马,但也是十足的好马,老丈真是实诚人!
梧州,晨光穿过洞口的藤蔓,在岩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芸将最后半块干粮掰成三份,指尖在分粮时刻意顿了顿——她们的食物只够撑到今日晌午。
洞外金威来回踱步,他畏惧火铳之威,不敢贸然闯入,本欲点火放烟,却因洞内结构,无法熏到三人,只得作罢。
“陆医官,”年轻女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要不我们...”
“嘘——”陆芸突然按住她的手。洞外那脚步声停了。
一根长树枝试探性地伸进洞口,顶端绑着件破烂衣衫——金威在测试她们是否还有“火铳”。衣衫扫过昨日银针的落点,沾上了岩缝渗出的乌头汁液。
很长一段时间里,金威没有动作了,洞外安静无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陆医馆,外面没动静了,金威是不是……” 话未说完,一阵香味飘了进来,年轻女兵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绵长的哀鸣。
金威竟然在烤野兔!
“最后半块饼子,分着吃。”陆芸从药囊底掏出干粮,掰开的碎屑里混着三七粉末——这是她故意掺的,能暂缓饥饿带来的眩晕。
年长女兵突然按住她的手:“医官,您看这个。”她从岩缝抠出几粒黄精,“嚼着能顶饿。”黑褐色的块茎上还带着泥土,是昨日布陷阱时顺手藏的。
洞外的金威似乎料到她们的反应,烤架转动的节奏故意放得更慢,油脂的爆裂声愈发清脆。
太平天国癸好三年六月初五,午时,赣州章水码头, 何永志的胸口疼痛不已,前日减轻的疼痛,昨日在泰和又翻涌而上,直痛至今日,仍未有丝毫减轻。他强忍痛楚,换马疾驰,一日一夜奔袭三百余里,终抵章水码头。
“几时开船?”他急问船家。
“客官莫急,”船家慢悠悠地装烟,“待老汉抽完这袋......”
话音未落,一艘从反方向驶来的客船缓缓靠岸。三名劲装女子下船,年长的约莫三十来岁,中间的约莫二十五六,年轻的约莫十七八岁,三人虽作民女打扮,但那利落的举止——何永志一眼便认出是太平军女营的姐妹。
他箭步上前,那年长女兵已惊呼出声:“何教习!”
“陆芸呢?”
女兵急忙递上血书:“陆医官只令我们携药先行......”
何永志扫过字迹,确是陆芸手笔。身后船只已离岸数丈,他纵身跃向江面,足尖轻点浪花,如蜻蜓掠水,转眼已落在甲板之上。
身后传来三位女兵的声音:“梧州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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