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英雄殁血染长江水，壮士殇魂铸太平旗（六） (2-1)

长江之上，暮色渐沉。

一艘快船破浪而行，船头劈开的江水在夕阳下泛着血色。何永志立在船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远方水天相接之处。

陆芸从身后走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该来的。”何永志低声道，却反手将她搂得更紧。

陆芸仰头看他，眼中映着晚霞：“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么危险，你......”

“越是危险，我越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陆芸打断他，指尖微微用力，“你自己都不能保证能活着回来，难道要我留在九江等消息？”

何永志沉默片刻，叹道：“罗大叔也是不让苏姐姐去......”

“可苏姐姐还是去了。”陆芸靠在他肩上，“他们是生是死都在一起，我们难道就不是？”

这时，一名年轻士兵走了过来，抱拳道：“何教习，到芜湖还有好几个时辰的路程，天色已晚，要不要靠岸休息一晚？”

何永志摇头：“昨晚已经耽搁了。轮班值守，继续赶路。顺风顺水，不会很累的。”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们晚到一刻，大帅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士兵正要退下，何永志突然叫住他：“对不住......让你们跟着我胡闹。就凭一个预感......”

“教习说的哪里话！”士兵挺直腰板，"代理大帅**金将军也说了，芜湖是块硬骨头，大帅他们确实凶险。要不是九江大营要守，将军绝不会只派我们三十人跟您去。”他眼中闪着光，“大伙儿都佩服您——将军说给您三十人之前，您竟要一个人去救大帅！”

何永志望向江面，轻声道：“我与大帅......很多年前就相识了。”

暮色中，他仿佛又看见道光二十七年腊月，那个与他一同对战金威及伏虎门众弟子的身影。

子时，夜色如漆，江雾弥漫。

罗大纲立于船头，四尺三寸的利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形微伏，下一瞬——

如鬼魅般掠出！

剑光乍现，如银蛇吐信，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三名清军哨兵尚未反应，咽喉已现一线血痕，竟连血都未及溅出，人已颓然倒地。

——断影剑法，剑过无血。

罗大纲身形不停，闯入敌阵。剑锋所过之处，清兵如割麦般倒下。有人举刀格挡，却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刀断，人亡。

转眼间，三十余人毙命。

远处清军火把晃动，惊呼四起：“是罗贼！罗贼袭营！”

另一侧，苏三娘如夜莺般轻盈跃入敌群。

素手一扬，三枚飞镖破空而出！

“噗！噗！噗！”

三名清军把总同时捂住咽喉，瞪大双眼栽倒。

她双刀出鞘，刀光如雪，所过之处，清兵脖颈喷血，胸腹开裂。有人举盾抵挡，却见她手腕一翻，一枚飞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盾牌，钉入眉心！

——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飞镖之技，天下无双。

转眼间，她周身已伏尸数十，血染罗裙，却仍面若寒霜，步步逼近清军中军。

随后，罗大纲的三百残部在独眼老兵的指挥下，战船呈楔形阵列排开，火铳手居前，刀牌手压阵。

“放！”

老兵独目充血，嘶吼如雷。

“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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