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池

池水泛着尸油般的浑浊，林小满盯着化龙池底那具怀卵女尸，肿胀的腹部表面凸出张婴儿面孔。常家老萨满的骨灰突然聚成人形，灰烬中爬出三百只戴孝黄鼠狼，每只都顶着林氏先祖的牌位。

"开龙门！"龙婴的尖啸震碎池边石碑，碑文淌出黑血汇成《真宗卷》残章。林小满的玉顶针突然飞射入池，针眼喷出的青光中浮现1943年秘影——三奶奶将龙胎渡给孕妇时，池底女尸的指甲正抠进她脚踝。

池水突然沸腾，七具女尸集体坐起，撕开肚皮掏出蠕动的龙蛋。林小满的龙鳞逆卷成刀，斩向龙蛋的瞬间却被胞弟的银顶针刺穿掌心。混着龙血与黄仙毛的液体滴入池中，孵出群半龙半鼠的怪物。

"好姐姐，这才是咱林家的真本事。"龙婴踩着浮尸走来，脚踝银铃竟是顶针熔铸。他掀开池底暗格，露出具刻满经文的青铜椁——当年镇山蛟的逆鳞，此刻正钉着三奶奶的天灵盖。

林小满的右眼突然爆裂，爬出的黄仙元婴直扑青铜椁。当元婴触到逆鳞时，整座化龙池开始倒流，池水在空中凝成黄三太奶的法相。她的嫁衣下摆延伸出无数顶针锁链，末端拴着柳、灰两家的出马弟子。

常家老萨满的骨灰人突然暴长，灰袍下钻出七条蛇仙。蛇信卷起龙蛋塞入林小满口中，蛋壳碎裂的腥臭中，她看见柳家太奶盘踞在长白山地脉，正用蛇蜕书写新的出马契。

"破五仙阵！"货郎的拨浪鼓化作引魂幡。林小满扯断颈间顶针项链，二十八枚血钉射向池中女尸。当第七枚钉入青铜椁时，镇山蛟的逆鳞突然爆开，飞出的碎片割破龙婴脸颊，露出底下黄三太奶的琥珀竖瞳。

池底传出铁链绞动声，三百具缠着经幡的童尸浮出水面。他们脖颈挂着各家顶针，腐烂的嘴唇齐诵《锁龙诀》。林小满的嵴椎节节爆裂，钻出的龙筋缠住化龙池石柱，柱身经文突然倒转成献祭咒。

龙婴的银顶针突然刺入自己天灵盖，颅腔里爬出只三尾黄仙。畜生爪中攥着半张血契，正是林小满出生时的脚印拓片。当黄仙吞下拓片时，池中女尸集体暴长獠牙，撕咬着将她拖向池心青铜椁。

"请碑王！"林小满咬碎龙牙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碑王旗，旗面浮现爷爷被顶针封喉的惨状。常家老萨满的骨灰突然失控，裹着柳家蛇仙坠入池底——那里沉着块刻满生辰八字的镇龙石。

货郎的独轮车突然爆开，车轴里飞出三百纸人。纸人们手捧各家顶针，在池面摆出黑山虎口局。林小满的右眼窟窿里钻出条白蛆，蛆身纹着《真宗卷》终章："戊戌年地龙翻身，五仙血祭开天门......"

龙婴的银顶针与玉顶针突然融合，化龙池底升起座顶针形状的祭坛。林小满被铁链锁在坛心，看着胞弟撕开人皮露出黄三太奶的本相。她的孝衣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萨满先祖的警示：真正的镇物，是她胎里带出的顶针乳牙。

当黄三太奶的利爪刺向心脏时，林小满咬断乳牙。染血的牙根扎入祭坛，整座化龙池瞬间冰封。池底女尸们突然睁眼，腐烂的声带挤出句萨满神调："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月光被血云吞噬，三百里长白山地脉齐鸣。林小满在冰封中看见最终真相——自己才是黄三太奶选中的顶针容器，而化龙池，不过是场横跨三代的借腹产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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