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栏上的积雪扑簌簌落进深渊,那声轻笑裹着腐土气息盘旋而上。沈昭攥紧银簪后退半步,鞋跟碾碎冰壳的脆响惊飞檐角铜铃,十二道鎏金铃舌在晨雾中晃出残影。
"三姑娘怎么在这儿?"粗使婆子的惊呼炸碎寂静。沈昭转身时,袖中银针已抵住掌心,却见两个婆子抬着竹筐僵在月洞门前。筐沿垂落的黑猫尾巴还在滴血,在雪地上点出红梅似的印记。
沈明薇的翡翠镯声由远及近,沈昭突然俯身干呕。指尖拂过猫尸脖颈时,果然摸到针眼大小的伤口——正是太素九针第七式"挑云式"造成的创口。
"这秽物怎能污了三姐姐的眼。"沈明薇示意婆子快走,绣鞋却故意踩住猫尾。竹筐倾斜的瞬间,半枚染血的玉扣滚到沈昭脚边,阴刻的螭龙纹沾着冰碴——是御前侍卫的腰牌。
沈昭佯装受惊,踉跄间将玉扣踢进枯井。井底传来细微的水声,像是什么东西接住了坠物。沈明薇的绢帕拂过她肩头:"姐姐当年就是在这儿看见云夫人..."
话音未落,荒院外突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青黛提着灯笼冲进来,琉璃罩里的烛火竟泛着青紫。她发间别着朵新摘的白梅,可沈昭分明看见花蕊里蜷着只碧眼蜘蛛。
"五姑娘恕罪,三姑娘的安神香..."青黛跪地时灯笼微倾,照出沈明薇裙摆内侧的暗纹——百蝶穿花图里藏着半张扭曲的人脸。沈昭记起那夜黑衣人的缝合脖颈,胃部猛地抽搐。
回廊拐角处,沈昭突然握住青黛提灯的手腕。灯笼转动的刹那,她看见对方指甲缝里沾着朱砂,掌纹间蜿蜒的血痕竟拼成"癸酉"二字——正是云夫人忌日。
"姑娘冷么?"青黛为她系斗篷时,袖口滑出半截红绳。沈昭瞥见绳结样式,呼吸骤停——这是师父独创的九转同心结,当年只教过她和...柳如烟。
暖阁里炭盆爆出个火星,沈昭假装打翻茶盏。水渍漫过青砖缝时,地砖下突然传来空洞回响。她趁青黛擦拭时叩击砖面,三长两短的震动声竟与柳如烟当年在药庐传递暗号的手法相同。
夜深人静时,沈昭用银簪撬开地砖。腐土味扑面而来,油纸包裹的物件上爬满蛊虫。金箔裹着的瓷瓶露出一角,釉色在月光下由青转红——正是那夜窗缝塞进来的血瓷。
瓷瓶碎裂的瞬间,数百只蛊虫振翅飞起。沈昭挥袖撒出香灰,虫尸如黑雨坠落。灰烬中残存的金粉在案上聚成字迹:子时三刻,北阁楼。
更漏声里,她将太素九针刺入周身大穴。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神智,恍惚间看见师父在烛下绘制《天枢要术》。老人笔锋突然顿住,朱砂点在云夫人画像的眉心:"记住,海棠开时..."
梆子声惊破幻境。沈昭拔针时带出血珠,落在残卷上竟被"移魂"二字吸收。纸页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完整的人体经络图——心脉处却多了条诡异的支脉,与她重生后时常刺痛的穴位重合。
子时的北阁楼蛛网密布,沈昭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向上。月光穿透瓦缝,在积尘中织出光网。梁柱间垂落的经幡突然无风自动,露出背后暗格中的青铜匣。
匣面饕餮纹的瞳孔处镶着血玉,与沈昭颈间玉锁严丝合缝。机括弹开的刹那,腐臭味混着药香涌出。锦缎上躺着半根指骨,断面处可见金针封穴的痕迹——正是师父失踪的左手小指。
指骨下压着张婚书,男方署名赫然是萧景珩。沈昭抚过泛黄的纸页,朱砂写就的八字突然开始蠕动,化作蛊虫钻入她腕间。银镯骤然收紧,阴阳鱼转动的方向与月光偏移的轨迹完全一致。
阁楼突然震颤,瓦片间簌簌落下药粉。沈昭掩住口鼻后退,袖中抖落的香灰与药粉相触,爆出幽蓝火焰。火光中,她看见梁上倒悬着具干尸——嫁衣上的金线牡丹与云夫人画像中的样式别无二致。
"找到你了。"沙哑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沈昭转身时,青黛正举着烛台立在楼梯口。火光照亮她脖颈处新添的淤青,形状恰似人手的指印——是沈昭昨夜扣住她脉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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