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像极了那天晚上。

那是三个月前的一个雨夜。我值完夜班，撑着伞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路灯在雨幕中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雨夜。我下意识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失控般冲向人行道。在刺眼的车灯中，一个穿着白裙的身影被撞飞出去，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我扔掉伞冲过去。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白大褂，但我顾不上这些。伤者是个年轻女孩，她躺在血泊中，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上。我摸到她微弱的脉搏，立刻开始急救。

"坚持住！"我一边按压她的胸口，一边对着周围大喊："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她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即使在昏迷中，她的手指也死死扣着，仿佛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救护车来得很快。我跟着上了车，在颠簸的车厢里继续抢救。她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血压一直在下降。我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再快一点！"我冲着司机喊。

终于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同事已经等在门口。我们把伤者推进抢救室，我简单交代了情况，正要离开，突然听见护士惊呼："医生，她手里有东西！"

我这才想起她一直紧握的右手。护士小心掰开她的手指，一枚戒指掉了下来。那是一枚很普通的银戒，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永远爱你的小雨。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这个叫小雨的女孩，她是不是在去见爱人的路上？她是不是满怀期待，却遭遇了这样的意外？

"医生！"护士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监护仪上的数字在急剧下降，我们又开始新一轮的抢救。

但这一次，我们没能留住她。当监护仪上出现一条直线时，我颓然靠在墙上。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落，在瓷砖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我走出抢救室，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他的目光在急诊室里搜寻，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小雨呢？"他的声音在发抖，"她是不是在这里？我们说好今晚见面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读懂了我的表情，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们说好要结婚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他看见戒指，突然崩溃大哭。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是我们的对戒......"他哽咽着说，"我们说好今晚交换戒指的......"

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痛失所爱的男人，突然意识到生命是多么脆弱。那个雨夜，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从那天起，我开始在急诊科工作。每当有危重病人送来，我都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挽救每一条生命。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转身走向急诊室，那里又送来了一位车祸伤者。我戴上手套，开始新一轮的抢救。这一次，我一定要救活她。

因为我知道，在某个地方，也许正有一个深爱她的人在等待。就像那个雨夜，那个永远等不到爱人的男人。

生命如此短暂，我们要珍惜每一个相遇的瞬间。这是我从那场雨夜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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