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 (2-1)

刺眼的白光中，我再次在医院醒来。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整。这是我第一百二十七次经历这一天。

"小雨！"我猛地从病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病号服。右腿传来熟悉的疼痛，那是昨天——或者说，每一次循环开始时——我为了救小雨留下的伤。

我踉跄着下床，扶着墙向重症监护室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比起内心的煎熬，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走廊里，护士推着药车匆匆而过，我注意到她的胸牌上写着"李护士"，这是我在前几次循环中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后，小雨安静地躺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机有规律地发出声响。我贴在玻璃上，看着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那些数字我早已烂熟于心：心率72，血压110/70，血氧98%。

"又见面了。"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我浑身一僵，这个声音在前一百二十六次循环中从未出现过。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的胸牌上写着"张主任"。

"你知道什么？"我死死盯着他。

张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时间循环吗？每次循环，你都会发现一些新的细节，不是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确实，每一次循环都会出现一些之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护士胸牌上的名字、走廊里多出的一盆绿植、病历本上新增的批注......

"这不是意外。"张主任压低声音，"小雨的车祸，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下午，小雨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们约在咖啡厅见面。我提前到了，却看到她从一辆黑色轿车里下来，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然后，那辆失控的货车就冲了过来......

"你知道得太多了。"张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所以才会被困在这个循环里。"

我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小雨？"

张主任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记住，下一次循环，去天台看看。"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我低头看去，一支注射器正插在我的心口。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张主任最后的话语："第一百二十八次，祝你好运。"

眼前一黑，我又回到了那个刺眼的白光中。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去看小雨，而是直奔天台。推开铁门的瞬间，寒风呼啸而来。天台边缘，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

"你终于来了。"那人转过身，我愣住了——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小雨？"

她笑了，但笑容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亲爱的，你以为你是在救我，其实你才是实验对象。这个循环，是为了测试新研发的记忆增强剂。"

我感觉世界在崩塌："不，这不可能......"

"还记得三个月前你签的那份志愿者协议吗？"小雨向我走来，"你以为是为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实际上是在参与一项改变人类记忆的试验。可惜，药物产生了副作用，导致你被困在记忆碎片里。"

我后退着，直到背抵住墙壁："那车祸......"

"是实验的一部分。"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我们本想用强烈的刺激帮你突破记忆屏障，没想到让你陷入了更深的循环。"

我捂住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白大褂、注射器、还有小雨穿着实验服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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