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睿柃仰头望着天花板,白炽灯在视野里晕开朦胧的光斑,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几乎要冲破喉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直到布料起了毛球,他才猛地站起身,拖鞋踢踏踢踏擦过地板,像是要踩碎某种隐秘的挣扎。
权琰的房门虚掩着,仝睿柃屏住呼吸推门而入,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包裹。衣柜敞开的刹那,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一件烟灰色衬衣,布料蹭过脸颊时,细密的绒毛拂得他耳尖发烫。
"我到底在干嘛?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他咬着牙把衣服按在胸口,喉结滚动着吞下这句自我斥责。
可鼻尖萦绕的香味越来越浓,权琰低头系领带时的发丝,深夜加班后疲惫却温柔的笑,像走马灯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而他始终相信,这世上,总会有一点美好,值得自己活下去,这个美好,好像就在身边......
他踉跄着跌坐在床,丝绸床单滑过脚踝的凉意让理智回笼半秒。但当他蜷缩进被窝,把衬衫紧紧抱在胸前时,所有抗拒都化作绵长的叹息。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蜷缩的肩头镀上银边,睫毛轻颤间,呼吸渐渐与枕畔残留的气息重合。
晨光漫过寺庙朱红的门槛时,仝睿柃的影子被拉得纤长。
檀香在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腾,与游人细碎的低语交织成朦胧的雾。他绕过青烟缭绕的主殿,在一尊白玉观音像前驻足。
跪垫上还残留着前一位香客的余温,他的衣袖拂过蒲团边缘的流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布料。
檀香萦绕中,他跪于观音座前,轻叩蒲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今为权琰虔诚祈愿。愿以您净瓶中的杨枝甘露,涤去他身畔的烦忧与坎坷;借您千手护佑,为他遮挡世间风雨寒霜。愿权琰的每一步征程,都有祥云铺就;每一夜安枕,皆无噩梦侵扰。祈愿他心似莲花澄澈,福泽绵长无尽,一生顺遂安康,与善同行,所念皆如愿,所行皆坦途。”
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泛起酸涩。穹顶垂下的经幡无风自动,将他的祈愿揉碎成细碎的光斑。
他微微俯身的刹那,仿若神明倾身,慈悲洒落人间,周身光芒尽敛,独留温柔晕染尘世,刹那间,时光仿若静止,唯余这惊鸿一幕。
当他缓缓直起身时,香炉里的香灰扑簌簌落在他手背。
风从回廊转角漫上来时,仝睿柃正踩碎最后一级石阶的光影。黑发丝被卷成半透明的弧线,掠过耳畔时惊起树上一簇簇粉白花瓣。
他驻足的刹那,恰好有花瓣掠过眉梢。
接住那抹飘摇的粉意时,指腹触到花瓣脉络间细若游丝的颤。抬眸望去,满树芳华,落进他微阖的睫羽间,竟凝出点水光来。
路人惊叹花瓣飘远,美景鸿城。仝睿柃望着掌心那片将融未融的柔瓣。指腹摩挲过花瓣边缘的缺痕,唇角牵起的笑意被风揉得细碎,睫尖的湿意终于坠下,在花瓣心脉上洇开一点淡痕,恍若春雪融尽时,最后一滴凝结的露。
此刻阳光正斜斜切过飞檐,将他的影子与落英叠成薄笺。风起时衣角掀起,掌心里的花瓣却颤得更轻,仿佛下一秒就要重新飞回那棵开满旧事的海棠枝上。
“咔嚓”一声脆响响起,他循声抬眸,对上一双慌乱又明亮的眼睛——男生举着相机的手僵在半空,耳尖泛着薄红,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对不起,刚刚那画面太美了,没忍住拍了一张……这个给你。”
少年弯腰递照片时,校服领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像极了武侠片里大侠腰间不羁的穗子。他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连道歉都透着股洒脱劲儿,倒真有几分“张大侠”仗剑天涯的爽朗。
仝睿柃指尖触到照片边缘的瞬间,发现背面还歪歪扭扭写着“光与花与你”。
“谢谢,很好看。”他唇角不自觉扬起,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仝睿柃颔首致谢,他转身欲走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权观锦小跑两步,喉结不安地滚动:“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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