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修文之父用断箭栽赃时,”周郁泽擦去兵符上的铜锈,露出背面的“昭雪”二字,“太傅早将真令牌分成三部分:砚台缺口、玉坠、玉佩。”沈知安抚摸着兵符边缘的齿痕,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砚底有光……照见山河。”此刻殿外惊雷乍响,兵符与流云砚相触的刹那,殿顶藻井的蟠龙浮雕竟折射出光束,在金砖上投出兵符的影子——那影子恰好覆盖着地砖下的密道入口。
更夫敲过子时,周家祠堂的香案前烛火摇曳。周郁泽将婴儿银锁系在沈知安腕间,锁片背面的“安”字与砚底刻痕重叠时,供桌下的地砖突然凹陷。暗格里的锦盒用蜂蜡密封,打开后露出太傅未寄出的家书,信笺边缘用礞石粉画着流云砚的剖面图:砚池下的细孔连通着夹层里的血玉印章,印章形制正是三百年前御史台的密奏用印。沈知安将手掌覆在印章上,指腹的纹路竟与印纽的蟠螭纹完美贴合,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渗入印台,瞬间激活了信笺背面的隐形字迹:“吾婿周郎,吾孙知安,当以此印清君侧,定北境。”
暴雨突至的寅时,王骁带着禁军冲进聚宝阁。阁顶塌陷的刹那,沈知安将流云砚高举过顶,砚台在闪电中折射出虹光,恰好照亮《溪山行旅图》卷轴里的夹层。脱落的画心背后,太傅用孔雀石与辰砂绘制的北境布防图在雨水中显形,图上朱砂标注的军镇位置与砚底北斗纹的星轨分毫不差,甚至连每个关隘的粮道都用不同颜色的矿物颜料标出。青竹捧着画轴的手不住颤抖:“这颜料里掺了赤铁矿,遇血才显色……”
鸡啼响彻宫墙时,沈知安站在午门城楼之上。周郁泽将完整的禁军令牌按入他掌心,令牌背面的铭文“以砚为信,以血为盟”与流云砚内侧的字迹严丝合缝。远处传来新铸铜钱的铿锵声,那是户部按布防图调配粮草的信号。沈知安掌中的砚台渗出清冽的光,三百年前太傅用女儿的血、外孙的名、副将的忠所设的局,终于在此刻圆满——砚铭里的“归期”已至,天光之下,《平戎策》残卷上的血字在晨露中渐渐淡去,化作九州版图上永不褪色的防线。
城下新科进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知安低头看向砚池,水面映出他与周郁泽重叠的影子,恰似砚底流云与画中山河的交融。周郁泽忽然轻笑,指着砚台边角新生的兰草刻痕:“柳先生说,陈书童的先祖用三十年光阴,在砚侧补刻了这朵兰草。”话音未落,砚台突然震动,一枚玉扣从砚盖缝隙中弹出——那是当年太傅女儿留给未出世孩子的平安扣,上面用极小的字刻着:“待得云开日,天光自照人。”
雨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流云砚的铭文上。“天光为墨”四字吸收日光后,竟在砚底投出北境地图的光影,而“血作砚滴”处渗出的水珠,恰好汇成太傅当年未能寄出的密奏内容。沈知安握紧令牌,听着宫墙传来的鸣钟——这钟声不仅宣告旧案昭雪,更宣告着一个用器物传承三百年的誓言,终于在他掌心化作照彻长夜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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