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护城河的水汽扑来,新柳嫩芽被揉碎在照壁砖缝里,渗出淡青的汁。三丈高的照壁中央,"天策"二字新漆未干,丹砂混着金粉勾出的笔画间,却横亘着道焦黑的裂痕——像被战火啃噬后结痂的刀疤,连砖缝里新长的苔藓都带着烧结的暗纹。
卯初的晨雾未散,首批练枪的弟子踩着青石板跑过,靴底蹭过照壁基座时带起细响。
攥着长枪跑向演武场,枪杆上的旧名与新刻的记号在晨光里交叠。
锋鹤澜缓缓站起身,肩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却留了疤,但那不是伤痛的印记,反而像是一枚无声的勋章,铭刻着他曾经历过怎样的搏杀与坚韧。
他望向照壁方向,看见新入门的女弟子正蹲青骓牧场的边缘,往里栽下株从凌烟阁带回的野菊——根须上还沾着虎牢关的土,却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宣告每寸重生的土地的美好。
护城河的水仍在流淌,带着落花与碎光奔向远方。天策府的长枪在兵器架上整列,新枪的枪缨却比往日更红——那是用百姓送来的红花染的。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天策”照壁,裂痕里渗出的晨露恰好滴在野菊的嫩芽上,像滴落在时光长河里的血与泪,终将酿成让山河长青的,最烈的酒。
……
藏剑山庄的青石板路蒙着薄纱似的新露,晨光碎成金鳞,在叶闲云藏青的衣摆上流淌。
他掠过剑庐角门时,炉中跃动的火星恰好溅上檐下风铃——那串由碎剑熔铸的风铃已有三年光阴,当年他与愹洐蹲在剑池边打磨残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此刻叮咚声里,声音清脆凌冽,像是把江湖恩怨都淬成了闲云野鹤的惬意。
师弟:二师兄!
守炉的师弟跌跌撞撞窜出来,袖中滚出半块烤焦的糖糕,在青石板上碎成星屑。少年耳尖泛红,手忙脚乱去捡,发梢还沾着几点炉灰。
剑庐中央的七星炉正吐着青焰,炉壁新刻的云纹里嵌着细小的松脂,此刻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像极了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叶闲云将最后一块西湖寒铁投入七星炉,炉中腾起的火星带着松木香,倒像秋日里庄内焚烧落叶的气息。
师弟眯着眼看火色:
师弟:二师兄这炉心火,比以往猛了三分。
叶闲云:这次驰援天策府,见了些世面。
叶闲云抬手拨弄风铃,碎剑相撞声里,他袖口露出道淡红伤痕,像新铸的剑刃淬了滴血。
师弟听到叶闲云提到驰援,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和向往,问道:
师弟:二师兄这次出门,可有啥惊险事?狼牙军真像刘婆婆讲的那样......
师弟压低声音,指尖比了个獠牙的手势。
刘婆婆是大师兄从狼牙军屠刀下救回的幸存者,她所在的村庄被血洗、家人遭杀害,极端创伤下对狼牙军产生恐惧与仇恨,故将其外貌妖魔化描述。
叶闲云:刘婆婆这辈子见的血,比咱们山庄存的西湖龙井还多。
叶闲云指尖摩挲着琉璃珠,嘴角牵起抹苦笑:
叶闲云:人被吓破胆的时候,看月亮都像鬼面——何况是杀红眼的狼牙军。你见过人把婴儿掷进火堆吗?见过老人跪在村口被砍去双手吗?
师弟喉结狠狠滚动,后知后觉发现掌心全是冷汗,余光却黏在叶闲云腰间晃荡的串有琉璃珠的平安结上。
那琉璃珠在晨光里流转着细碎虹光,像把扬州城的春色都揉进了珠子里——他早听说是愹姐姐和白姐姐去宝玉阁,为了买它,和掌柜的磨了半盏茶功夫。
叶闲云望着炉中跳跃的火苗,思绪飘回到那段驰援的日子。
叶闲云:刚踏入天策府时,断枪还插在焦土上冒青烟。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叶闲云:狼牙军的攻势极为凌厉,所到之处几乎不留活口,他们的战术诡异,配合默契,绝非一般的乌合之众。
师弟听得入神,手中的扇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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