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纸面上留下清晰的轨迹,公式的符号排列整齐。教室里的人声渐渐远去,放学铃声的回响也消散在走廊尽头。
连恙合上书本,动作不紧不慢。值日生扫地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背起书包,走出教室门。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动额前的碎发。
她没有走向校门,脚步转向了旧教学楼后方那片荒僻的空地。
废弃的体育馆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蹲伏在暮色里,灰色的水泥墙面上爬满了深色的苔痕和雨水的印记。
通往天台的铁质外挂楼梯紧贴着它的后墙,锈迹斑斑,在暗淡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深褐与橘红交杂的颓败颜色。
入口处,那把沉重的大锁和缠绕数圈的粗铁链纹丝不动,旁边的警示牌字迹模糊。
空地荒芜,杂草丛生,半人高的野草在晚风中轻轻伏低又扬起。一些破损的课桌椅和废弃的建材杂乱地堆在角落,蒙着厚厚的灰尘。
连恙的脚步停在空地边缘,离那丛曾露出深蓝色布料的杂草几步远。
她没有立刻去看那里,目光先是在那把大锁上停留片刻,然后沿着锈蚀的楼梯骨架,缓缓上移。
楼梯很高,直通体育馆的平顶——那片被围栏圈起来的、野草蔓生的天台。
暮色四合,天台的边缘在灰蓝的天空背景下,只剩下模糊的、参差的剪影。
四周很静,只有风穿过草丛的细微沙沙声,以及远处城市模糊的背景噪音。
连恙的视线落回脚边。那丛茂密的杂草根部,深蓝色的布料依然半掩在灰绿色的叶片下。颜色和校服裤子一样。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草丛前蹲下身。没有立刻去拨开草叶,只是看着。
布料是撕裂的,边缘毛糙,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勾住扯下来的。一小片,不大。
她伸出手,指尖没有触碰布料,而是轻轻拨开覆盖在上面的几片草叶。草叶的背面沾着一点深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像凝固的泥点,又不太像。
风似乎停了片刻。连恙抬起头,目光顺着这块撕裂的布料可能被扯离的方向,再次投向那高高的、锈迹斑斑的铁梯。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沙沙”声,似乎从头顶上方传来。不是草叶摩擦,更像是……极其轻微的金属颤音。
连恙站起身,退后一步,仰头望向楼梯的顶端。锈蚀的金属骨架在暮色中沉默着,通往天台的入口被锁死,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就在楼梯中段,靠近体育馆墙体的一侧,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里缠绕着几圈早已废弃、同样锈蚀不堪的铁丝网。
铁丝网原本可能是用来防止攀爬的,如今大部分已经松脱、断裂,像肮脏的蛛网般挂在楼梯栏杆和水泥墙之间。
就在那片破败的铁丝网纠缠的中心,挂着一件东西。
一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
外套像一面破败的旗帜,被几根尖锐的、扭曲的铁丝穿透、勾住,悬在半空。一只袖子无力地垂着,另一只则被铁丝紧紧缠绕、勒紧。外套的背部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边缘同样毛糙。
它就那么挂在那里,在晚风中极其轻微地晃动着,偶尔带动铁丝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生涩的“吱呀”声。像一只被钉在蛛网上的巨大飞蛾。
连恙站在原地,看着那件悬在半空的外套。
她认得那件外套,李林浩昨天还穿着它,在教室里大声说笑。布料深蓝的颜色,在昏暗中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只有被撕裂的地方透出一点内衬的浅色。
胃里那种熟悉的滞涩感又泛了上来,喉咙发紧。她微微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渐浓的暮色中有些刺眼。
她调出相机,对着那件悬挂在废弃铁丝网上的深蓝色外套拍了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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