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溪卓!他动作快如闪电,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猛地一挥手,精准地打在小太监端着托盘的手腕上!力道之大,让那小太监猝不及防,“哎哟”一声痛呼,手腕剧痛麻木,五指一松,整个托盘连同那只粗瓷大碗,顿时飞了出去!
粗瓷碗狠狠砸在斑驳脱落的土墙上,瞬间四分五裂!碗里那黑乎乎、散发着诡异气味的汤药泼溅开来,在肮脏的墙皮和冰冷的地面上泼洒出一大片污秽狼藉的深色印记,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你!”小太监又惊又怒,捂着自己剧痛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瞪着安溪卓,气得脸都扭曲了,“你竟敢……竟敢打翻御赐之物!反了天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报皇上!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色厉内荏地尖叫着,看着安溪卓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冷冷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寒意让他心底没来由地一怵,竟不敢再多停留,一边叫骂着一边狼狈地转身跑了出去,破门被他撞得哐当作响。
杂役房里死寂下来,只剩下粗瓷碎片散落一地的狼藉和空气中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药味。
安希然吓呆了,怔怔地看着地上那片污渍和碎裂的瓷片,又看看挡在自己身前、背影挺拔如孤松的二哥,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哥!你……你怎么能……皇上他……”他不敢想尧泉知道后会如何震怒,那后果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安溪卓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却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着湍急的暗流。
他走到安希然面前,蹲下身,目光直视着弟弟写满恐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低沉:“记住,然然。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任何人逼你喝你不愿喝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哪怕那是毒药,也得先从我喉咙里灌下去。”
安希然浑身一震,望着二哥那双仿佛燃着幽暗火焰的眼睛,一时间竟忘了恐惧,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揪心。
“起来,”安溪卓伸出手,将浑身发软的安希然拉起来,“把眼泪擦干净。我们得出去看看。”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昨夜踏入这深宫,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那碗来历不明的药,还有这小太监刻意的刁难,都只是开始。他必须尽快熟悉这囚笼的每一寸角落,熟悉这深宫里的魑魅魍魉。
接下来的大半天,安溪卓带着安希然,像两只误入迷宫的困兽,小心翼翼地在东六宫这片荒僻、破败、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里穿行。这里宫墙斑驳,杂草丛生,废弃的宫殿门窗歪斜,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嘴。
偶尔能远远瞥见一两个同样穿着破旧宫装的老太监或宫女,个个低眉顺眼,行色匆匆,如同幽魂,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视若无睹,眼神麻木而空洞,透着一种被漫长岁月消磨殆尽的死气。
安希然紧紧跟在安溪卓身后,像一条受惊的、时刻需要确认主人位置的小尾巴。他努力睁大眼睛,记着那些弯弯绕绕、看起来都差不多的破败宫道和角落里的枯井、断墙。但宫阙重重,路径复杂,加上心头沉甸甸的恐惧和悲伤,他的脑子越来越乱,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一个恍惚,在绕过一座爬满枯藤的假山石时,安希然脚下被凸起的青石板绊了一下,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等他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再抬头时,却发现前面空空荡荡,安溪卓的身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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