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雪沫,从破碎的门洞卷进来,吹在苏玉湿冷的后颈,激得她一个哆嗦。
管家沈忠枯瘦而有力的手臂半架着她,几乎是将她提离了地面,踉跄着朝内室那被严密看守的床榻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破碎的木屑和冻硬的泥地上,留下无声的、狼狈的印痕。
沈逸离去的沉重脚步碾碎了门槛的残骸,那声音仿佛还回荡在死寂的房里,伴随着那未曾散尽的血腥味,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苏玉心口。她被“送”到榻边,沈忠那枯槁的手并未立刻松开。
“姑……姑娘且歇息……门窗……”沈忠浑浊的眼睛扫过破败的门,声音低哑平板,“老奴会命人守着。” 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有执行命令的刻板。
他似乎也被方才沈砚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煞气震慑,连声音都透着小心翼翼和残留的惊悸。
他说完,微微躬身,却并未退出去,而是沉默地、如同石雕般立在了内室与外间那道破碎门槛之间,身影在残烛的光晕里拉出一道细长的、戒备的影子。
视线,若有若无地罩在苏玉僵直的背脊上。
冰冷的空气刺入苏玉残破的衣衫,单薄的衣料下,一股深埋已久的寒意骤然发作!那是长期饥饿与恐惧埋下的病根,平日里被她刻意压伏在骨髓深处。
冷。
不是外界的风霜之寒,而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如同千万根冰针攒刺的酷寒!由内而外,迅速蔓延四肢百骸!那冷意带着尖锐的痛楚,瞬间攫取了她的呼吸。
牙关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起来,咯咯作响。原本因惊吓而泛白的脸色,顷刻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转为一种触目惊心的青灰。
身体筛糠般猛烈地颤抖,无法抑制。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结了,又被强硬的、冷酷的手生生揉碎!视线模糊,残烛的光晕在她眼前疯狂旋转、拉扯、重叠……
“呃……”一声压抑的、破碎的痛吟从她紧咬的牙关里泄出,细微却清晰无比地响在死寂的房里。
她的反应真实得如同濒死,惊动了门口的沈忠。
老管家猛地转回身,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诧——那绝非刚才面对“撞鬼”惊吓时的恐惧,更像是对突如其来的、近乎毁灭性病态的愕然。
他往前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探探她的额头或脉搏。
就在此时!
一道影子,比那席卷的寒风更快!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切割空气的锐利感,再次填满了门口破碎的空间!
沈逸!
他竟然去而复返!
墨青色的大氅肩头,雪粒正簌簌滑落,显然并未走远。
或许是沈忠的异动,或许是房内那一声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无论如何,他又回来了!依旧握着那柄滴血的窄刀,血珠顺着寒光凛冽的刃口滑落,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啪嗒”,细微、沉重,像心脏被刺穿的声音。
他站在破洞中央,无声地拦住了沈忠意图靠近的动作。
那双幽邃如古井寒潭的眼睛,没有半分温度地投射在苏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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