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万籁俱静、连沈忠惊惧的呼吸都停滞的瞬间——
门口破碎的空间,再次被一道高大、玄黑的沉默剪影填满。
沈逸。
他回来了。悄无声息,踏着风雪。
墨青色的大氅肩头落满了新雪,沉甸甸地压着。窄刀垂在身侧,刃口上沾染的血痕似乎更加粘稠暗沉,在室内昏黄跳跃的油灯下,幽幽反着光。
那张惯常冰封的俊美脸庞上,此刻凝着一层比门外雪原更冷的薄霜。
他的视线,先在沈忠那张因惊骇而失血的脸庞上冷冷扫过,最终,如同两柄精准锁定的寒刃,落回那张在床榻上痛苦辗转、呓语不绝的面孔上。
“药放下。”声音不高,却像碎冰在青石上拖过,字字砸在沈忠心尖。没有询问病况,没有多余的情感流露,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忠如梦初醒,双手兀自发颤,慌忙将滚烫的药碗搁在旁边的矮几上,碗底磕碰发出一声脆响。
碗中药汁剧烈晃荡,扑出几滴浓黑的、如同凝固墨汁的苦涩药汁,溅在陈旧漆黑的桌面,晕开几点肮脏的湿迹。
“爷……姑娘她……寒症高热并发,怕是……怕是……”沈忠喉咙发干,声音嘶哑破碎,惊魂未定又夹杂着老仆的本能忧虑,后半句看着那张烧得通红的脸,哽在了喉咙里。
沈逸没有看他,目光始终钉在苏玉身上。他向前一步,靠近床沿。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修长、指节分明,骨节处似乎还残留着搏杀后细微擦痕和冻结的血迹的手,没有任何铺垫——极其直接地探向她滚烫的额头!
肌肤相触的瞬间,苏玉烧灼的皮肤在他冰冷的手掌下猛地一缩!像是被烙铁灼伤!
苏玉在剧烈的颠簸中,似乎被这只冰冷的手激得痛苦加剧。
她身体猛地弓起又塌陷,头无力地偏转,一缕被汗水浸透的黑发黏在滚烫的脸上,喉间滚动着破碎的音节:“……冰……好多的冰……阿哥……血……不要……” 混乱不堪的词句,掺杂着撕裂般的痛苦喘息。
沈逸的指尖,在她额角滚烫的汗珠上短暂停留。那冰凉的触感,与烧灼的温度形成尖锐的对比。
他没有抚慰,没有抽回,仿佛只是在感受那属于生命最后的、剧烈的挣扎。
他的视线,却如同穿透薄雾的鹰隼,锐利地落在她无意识摆动、指缝间残留着新鲜黑泥和细微擦破血痕的手指上,再缓缓上移,划过她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紧闭双眼下颤动的睫毛、最终,定格在她那因高热和呓语而微张的唇上。
那唇色,原本被烧得滚烫艳红,此刻嘴角却渗出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被汗水冲淡的……粉红色泡沫!
沈砚的眼神骤然一凝!冰封般的眸底,有什么极其锐利的东西瞬间掠过,快得如同流星划过永冻的极夜!那是一种极致的冷锐洞察,一种发现猎物流血时本能的锁定!
“水!”
他猛地抽回手,那冰冷的命令如同刀锋劈开沉闷的空气。
沈忠一个激灵,几乎手脚并用地扑向水盆架,手忙脚乱地拿起粗麻巾浸入冰冷的水里,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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