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还敢多问半个字,慌忙躬身退出,临走还拽走了门口两个木偶般的护卫,小心带上半扇残破的门板(尽管只能勉强遮挡风雪)。
门扉合拢的死寂里,只剩下窗外风雪的尖啸,油灯芯子燃烧的噼啪爆响,和少女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
沈逸保持着俯压的姿势,目光死死钉在那枚触目惊心的兽牙上。
几息之后,他才缓缓、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只压在少女心口的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收拢成拳,手背上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微微颤抖。然后,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动作——
他没有弯腰去拾那枚信物残片。
他猛地弯下腰!
不再有任何冰冷的审视,不再有刻意的距离。
那高大的、带着浓重血腥煞气的身体,如同一张沉默的、沉郁的网,将床榻上那具濒死的纤弱身躯,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严严实实地覆盖进去。
墨青色的大氅带着他身上的寒气、松墨味和未散尽的血腥味,如同展开的夜幕,轻柔又沉重地裹住了她。
冰冷的锦缎拂过她滚烫如炭火的额角、脸颊、脖颈……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笼罩在他制造的庇护之中。那姿态,笨拙得不像他的作风,却充斥着一种孤狼守护濒死的幼崽。
大氅内侧衬里上,他心口的余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极其微弱地传递到苏玉冰火煎熬的身体上。
风雪夜的寒气在门外咆哮,门缝里渗入的冷风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可这小小的床榻角落,在沈砚用身体和大氅隔绝出的阴影里,竟诡异地滋生出一丝与残酷现实隔绝的、微弱的暖意。
苏玉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上,滚烫的汗珠依旧不停涌出。
她在无意识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包裹全身的温度和气息刺激,喉管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叹息:“……冷……”
这一个字,轻得像雪花落下,却狠狠砸在沈逸绷紧的神经上。
沈逸身体一僵。覆盖着她的大氅似乎裹得更紧了些。他微微侧头,墨黑的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她紧锁的、被汗水和泪水冲刷出几道泥痕的眉心上。
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极其压抑的、如同野兽负伤后低咆的破碎音节。随即,那压抑到极限、带着铁锈气息和毁灭风暴的声音,穿透风雪,如同冰冷的雷霆轰向前院:
“秦厉——!”
片刻,门外响起沉稳迅疾的脚步声停驻。
“属下在!”
“动用‘夜枭’,查!”沈逸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缝,每一个字都像被冰碴子刮过,带着沉雷滚动般的惊悸和滔天恨意,“城南巷血案死者,关系网。半月内所有接触过‘苏玉’之人,掘地三尺!
特别是——擅用‘碎心焚’的蛇虫鼠蚁!活要见人……” 那最后四个字,他顿了一下,吐出的气息都冻结了空气,“……死,要见其挫骨扬灰!”
“……是!”
门外应答果断,脚步声旋即消失,带着肃杀之气融入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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