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冰雪铸就的囚笼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正从一件沾满松墨与血腥气息的墨青大氅下艰难地滋生。
冰山一角之下,湍急暗流正悄然回转方向。
啪嗒、啪嗒……
细微而清晰的水滴声在近乎死寂的房间里敲打。
是雪水。从破碎窗框融化的冰棱滴落在室内冰冷的石板地面,缓慢而固执地留下一点湿痕。
“快!百会、内关、神门!护住心脉要紧!” 老太医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布满老年斑的手捻着银针微微发颤。
昏黄烛光下,那三根银针依次刺入昏迷少女头顶、手腕内侧的穴位,动作迅捷却带着行医半生磨砺出的沉稳力道。
每落一针,苏玉绷紧如琴弦的身体都会无法抑制地轻颤一下,发出短促、破碎的吸气声,额角滚烫的汗珠瞬间又渗出更多,沿着鬓角滴落在石枕上。
沈逸如同沉默的磐石般立在床头。墨青色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榻上昏死的人完全笼罩其中。他身上那股未散的、浓得如同实质的杀伐戾气与血腥味并未消退,反而因老太医落针时少女每一丝细微的痛苦反应而愈发凝沉。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紧紧锁在苏玉紧蹙的眉心和不断渗出冷汗的额角上,每一次颤抖、每一次抽气,都像冰冷的鞭子,无声地抽打在他此刻异常敏感的神经上。
一种极其陌生而汹涌的情绪在心口沸腾、撞击。不是惯常的掌控一切的冰冷杀意。
他见过兄长最后定格的绝望瞳孔。
他触碰过雪地里被冻僵的指尖,指腹下是挣扎求生的倔强。
他亲手剜出那枚蚀心噬骨的“心毒”,感受过剧毒挣脱宿主时喷薄而出的冰冷绝望。
此刻,他看着她被剧毒和银针双重折磨下脆弱不堪的颤抖……那城南血巷里被斩断的信物残片,与此刻眼前这张沾满血污尘灰、被剧毒熬煎得支离破碎的脸,竟在冰封的记忆深处,诡异地重叠!
她是棋子。 他被算计,被迫卷入。他本该将其视为麻烦,彻底清除。
可她兄长临死前紧攥着的,是那枚与他怀中残牙轮廓完美契扣的信物。 那是属于“北境孤狼军”祭师的古老象征!
她此刻承受的“碎心焚”,是以至亲之血为引、淬炼出的蚀心毒蛊!
“呃……”
一声比之前更加短促、饱含撕裂感的痛哼猝然从苏渺唇间挤出!老太医刺入神门穴的最后一根银针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那一直深陷在火焚冰狱般的昏迷中痛苦攒紧的眉心,仿佛被这剧痛骤然撕裂开一丝缝隙!那双紧闭的、被汗水和泪水黏连的长睫毛,极其缓慢、沉重地颤抖着,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瞳孔失焦!没有光亮,没有意识,只有一片混沌的、被剧痛灼烧得滚烫的水泽,茫然地倒映着昏暗跳跃的烛火光影。
这并非清醒!
仅仅是极致的痛苦撕裂了昏迷的屏障,让她濒临破碎的意识,于地狱边缘短暂地浮沉了一瞬!
就在这转瞬即逝、毫无意识的瞬间,沈逸清晰地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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