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被泪水和剧痛模糊的眼眸深处,猛地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疯狂的恐惧!
那恐惧并非源于此刻他带来的威压、老太医的银针、甚至不是体内蚀骨焚心的毒火,而是……
像看到了什么深埋于记忆最深处的、足以瞬间撕碎灵魂的恐怖景象!某种纯粹的、只属于最绝望时刻的梦魇!
“……不……冰……冰裂开了……别……” 干裂肿胀的嘴唇艰难地嗫嚅着,吐出几个破碎的气音。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沈逸心底!
冰裂开?是那条怒江冰面?还是……
沈逸瞳孔骤然紧缩!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猛地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遮挡在床前,隔断了苏玉那迷茫恐惧的视线与外界(包括惊愕抬起头的太医)的一切联系!
老太医捻针的手指停在半空,被这突兀爆发的强大气场慑得心头一窒!
老人浑浊的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沈砚宽阔笔直、如同铁壁般的背影,再看看那床榻上被完全笼盖在沈逸气息之下、几乎消失不见的少女,张口欲言,却又死死咽了回去。沈府的风浪,他这把老骨头惹不起。
苏玉那双茫然失焦的眸子,仿佛真的被这片骤然降临的黑暗所安抚(或者说隔绝),眼中那撕裂灵魂般的惊恐如同被掐灭的火苗,迅速消散。眼皮无力地、沉重地再次阖拢。一滴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没入鬓角被汗浸透的乱发中。
只剩下微弱的、依旧被剧毒煎熬的喘息。
沈逸挺直如松的脊背,在阴影中无声地绷紧。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一脸惶恐的老太医。
脸上的冰封没有丝毫融化,但眼底翻涌的暴戾风暴已暂时压下,重新沉淀为深不见底的墨色寒潭。只是那潭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凝成了永不熄灭的、冰冷的执念火焰。
“专心施救。” 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沉稳,却比之前更深沉,“她的命,现在属于沈府。”
屋外的风雪狂暴地卷过屋脊,发出凄厉的呼啸,仿佛要撕碎这沉寂的夜空。
桌边残破的门板缝隙里,不知何时,落下了一小截被风雪折断的枯枝。
而炉上,药罐里为压制剧毒煎熬的汤药,正无声地翻滚,升腾起一片氤氲的白雾。
老太医浑浊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床榻——少女被墨青大氅严实包裹着,只露出一线苍白失血的侧颊和紧闭的眼睑,微弱起伏的胸廓几乎是生命唯一残存的迹象。
他不敢迟疑,银针再起,落向膻中、足三里,指法更快更稳。百年前御医家传的压箱底本事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只为“吊住这属于沈府的命”。
沈逸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铅块,沉甸甸地落在苏玉的胸口——那被墨氅遮掩的地方,正是旧患‘碎心焚’烙印所在,更是刚才他按出那只粗陋荷包内“断牙信物”的位置。
陷阱?何其愚蠢! 谁会用自己的命、用兄长的血来做这般凶险赌注?那蚀心焚身的剧毒绝非假象。
棋子?何其残酷! 她被投入这修罗场时,手中唯一的凭依,不过是半块冻硬的馒头和一枚血迹斑斑的残牙!连‘饵’都算不上,分明是必死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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