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钝?何其荒谬! 一个被算计、被牺牲的弃子,却能凭着惊人的意志力扛住剧毒深入骨髓、伪装出“撞鬼昏厥”迷惑所有人!
试图剥离层层假象,露出那掩埋在绝望污泥之下的、唯一真实的根茎——她对兄长的执念。
这执念,是她的软肋,更是她孤身闯入虎穴、以身为饵的唯一原动力!
沈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苏玉的脸。那张脸此刻褪尽了血色,只剩下被汗水、泪水和尘泥涂抹出的脆弱灰白。
一缕被汗浸湿的发丝黏在额角,随着她每一次痛苦的抽气而微微颤动。一缕微弱的光线恰好穿过破窗缝隙,落在那紧闭的眼角下方——
一滴泪水,正沿着她灰白的面颊缓缓下滑。那泪痕冲开了污迹,留下一条异常清晰的、湿漉漉的水线,在昏暗中折射出一点微光,最终,滴落!
无声无息,却又带着砸穿千钧冰层的重量!
就在那滴泪即将坠落尘埃、淹没在冰冷灰尘里的刹那!
沈逸的身体竟快过了大脑的冰封思考!
一只指骨分明、还带着薄茧和风霜凌厉痕迹的手——那是一只染血无数、执掌生杀的审判之手——快如闪电般抬起、摊开!
啪嗒。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
那滴饱含着最深痛苦、最纯粹绝望的泪水,准确无误地、沉重地砸落在他冰冷干燥的掌心!
触感滚烫!
昏死的苏玉,喉咙深处骤然发出一阵更剧烈的哽咽!她的眼皮在无法承受的痛苦中死命地颤抖、想要睁开!
干裂脱皮的嘴唇剧烈开合,一串破碎、嘶哑、被剧毒烧灼得失真的字节,如同濒死幼兽最后的哀鸣,断断续续地挤出:
“哥……手……冷……别……别……”
声音越来越低,像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滑向更深的地狱,最后一个“别”字,几乎是气音,带着无尽的不舍和恐惧,消逝在窒息的边缘。
沈忠一直守在门边,大气也不敢喘。此刻,他布满皱纹的老脸猛地一白!一个被遗忘的碎片记忆倏然闪过!
“手…手……”他嘴唇嗫嚅着,老眼死死盯着苏玉那只无力垂在床边、沾满黑泥和细微血痕的左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天姑娘倒在门房外…那么冷的天…手里…就死死攥着一把雪!冻得指头都青紫了还……还念叨着…‘哥…馒头给你捂捂…不凉了……’”
死寂!满室死寂!连老太医捻针的手都僵在半空!
雪……馒头?
一个饿得快死的人,在冰天雪地里濒临昏迷,还死死攥着一把刺骨的冰雪,把它当成馒头……想捂热了……给谁?!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寒意瞬间从沈忠尾椎骨窜上头顶!
那日沈府下人的嘲笑讥讽、说她“脑子冻坏了”的低语,此刻像冰冷的耳光,狠狠抽打在每一个轻视过她的人脸上。
沈逸掌心里,那滴属于少女苏玉的眼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千斤沉重。
这疼痛是如此纯粹!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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