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了吧?"她把剪下来的布条往桌上一摔,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省下来的布料,够做三个袖子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王干事的眼镜滑到鼻尖,厂长张大着嘴说不出话。陆战霆悄悄后退半步,撞上了身后的梧桐树,落叶簌簌落在他的军帽上。
林晚秋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穿越三个月来的委屈、辛苦和恐惧,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蓝布褂子沾满了灰尘,怀里还紧紧攥着那片被剪下的荷叶边,粉布上的金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陆战霆感觉喉咙发紧。他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看见林晚秋屋里的灯亮到后半夜。窗纸上那个对着月光比划布料的影子,瘦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当林晚秋哭够了抬起头时,突然发现门口多了个布袋。粗布口袋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块碎布料,像拼布被似的五颜六色。最上面那块粉色的确良边角料,边缘还带着新剪的毛边。
"俺问遍了供销社和大队部。"陆战霆站在月光里,军绿色的身影像座沉默的山,"他们说这些边角料不要布票。"他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声音有些发颤,"俺画了张图,你看......用碎布拼花边,行吗?"
纸上是用铅笔勾勒的花边图样,歪歪扭扭的线条里,却藏着让人鼻尖发酸的认真。林晚秋突然想起前世在巴黎时装周上看到的高级定制,那些价值连城的礼服,此刻在这些碎布料面前,突然变得黯淡无光。
"陆战霆......"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把脸埋进带着泥土气息的布袋子里。碎布料上还留着阳光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麦秆香。
远处传来熄灯号的声音,公社大院的广播喇叭突然亮了,播放起《东方红》的旋律。林晚秋抬起头,看见陆战霆正用手背偷偷擦眼睛,军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可她还是看见他通红的耳根。
"其实......"陆战霆突然开口,声音粗哑得像砂纸在磨,"俺昨天就听见你们说布票的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用油纸包了三层的小包,"这是俺攒的......退伍费。"
昏黄的灯光下,五张十元纸币躺在粗糙的手掌心里,边角已经磨圆。林晚秋突然想起村里人说的,陆战霆把所有津贴都寄回了家,自己连新袜子都舍不得买。
"你这是干啥!"王干事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眶也红了,"明天我就去县里开会!我就不信这个邪!好设计就该发扬光大!"
厂长也咳嗽着站起来,假装整理衣领:"咳,其实......厂里仓库还有点积压的绣花线,不要钱......"
林晚秋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月光从窗户爬进来,落在陆战霆的军绿色裤子上,膝盖处的泥印在泪眼里模糊成一片温柔的暖黄。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说的,好日子就像拼布被,碎布片拼着拼着,就成了温暖的一床。
"俺帮你拼花边。"陆战霆蹲下来,大手笨拙地拿起块红布片,"俺娘以前教过俺纳鞋底,针脚......还齐整。"
远处的鸡叫了头遍,公社办公室的灯却亮到了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用碎布拼成的桃花补丁,像一片在晨光中绽放的花海。而在花海旁边,睡着两个头靠头的身影,蓝布褂子和军绿色外套叠在一起,被晨风掀起的衣角上,沾着几根纠缠不清的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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