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约

银杏叶书签在栾云的日记本里夹了很久。每当她翻开本子，就在提醒她那场湖边偶遇并非幻觉。

九月的阳光洒进来。栾云蜷缩在三楼最角落的座位，面前摊开的书上压着熟悉的银杏书签。

朱志鑫：介意我坐这里吗？

栾云：这没人，你坐吧

他目光落在她的素描上，嘴角微微上扬：

朱志鑫：蝴蝶蜗牛？这个意象很妙。

栾云下意识用手臂挡住画纸，却看见朱志鑫从书堆里抽出一本诗选，轻轻推到她面前。

他指着其中一行

朱志鑫：你看，这一句——像不像你画里的世界？

栾云怔住了。她从未想过有人能这样解读她的涂鸦。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栾云：你...经常这样看书？

朱志鑫：当然没有...只在遇到知音的时候。

朱志鑫从包里取出保温杯，桂花香随着蒸汽袅袅升起。

朱志鑫：要尝尝吗？比图书馆的速溶咖啡强多了。

杯沿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画着简笔的月亮猫。栾云接过杯子时，指尖碰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耳尖发烫。

朱志鑫：下个月我在文学院有场读书会。

朱志鑫：讲《树上的男爵》——那个拒绝活在陆地上的怪人。

朱志鑫：如果你来，结束后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

栾云：什么地方？

朱志鑫：学校后山有条秘密小路

他压低声音，

朱志鑫：通向一片野生银杏林。这个季节，落叶像金色的雪。

朱志鑫：去年我去的时候，捡了袋叶子回来做书签，现在还剩不少。

栾云盯着杯中旋转的桂花，想起公寓楼下永远在吵架的房东夫妇，和父亲昨晚发来的十几条未读语音。她本该拒绝的，可书签上的那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栾云：我会的...但是

栾云：可能迟到。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因为下节有课，朱志鑫起身开始收拾书本。临走时他回头指了指栾云的素描本

朱志鑫：那只蜗牛，它需要的或许不是翅膀...

朱志鑫：而是一棵愿意让它慢慢爬的树。

阳光突然偏移角度，照亮了栾云画纸上一直没被注意的细节——在公式牢笼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棵幼嫩的银杏苗。

朱志鑫：对了

朱志鑫抓起书包又停下

朱志鑫：我给你说个秘密，初中转学，我第一次进画室就哭了，觉得自己画得跟垃圾似的。

朱志鑫：当时画的是静物，我总把苹果画成方的。有个陌生女孩过来没说话，往我画架上放了块橘子糖，能看见里面橘色的糖块。

朱志鑫：后来每次画不下去，就会想起那糖的味道，酸里带甜，像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窗外起风了，栾云把画纸夹进书签所在的页码，合上书时，胸腔深处泛起一丝震颤。

她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确实在画室给一个哭鼻子的男生放过糖，橘子味的，因为那是她当时唯一带在身上的零食。

铅笔在纸上顿了顿，她给那棵银杏苗添了圈光晕，又让蜗牛的触角再往前伸了伸，刚好够到一片飘落的银杏叶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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