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悬素练,鹊衔金缕渡云津。
不羡人间乞巧宴,墨池弦月照双鳞。
【清晓眉间意】
东方既白,蝉鸣初沸。素世已临窗案前,指尖研墨。紫檀墨锭滑过端砚,漾开一圈圈墨莲。祥子执象牙梳,立于她身后,素手穿过素世青丝,动作轻柔如拂琴弦。
“今岁七夕,宫里要设‘斗巧宴’?”素世未抬眼,笔尖饱蘸墨汁。
“我辞了。”祥子绾起一缕发,素银镶玉簪固定,“说书楼新收一批古籍,需与你同勘。”声音温润如新沸松泉。
“甚好。”素世唇角微弯,笔走白麻细笺,“工部又催那份河渠图说,正好今日清静。”笔锋遒劲,墨痕酣畅,却在“疏浚节点”处凝滞,余光瞥见祥子捧来剔透琉璃盏,冰湃莲实颗颗圆润,玉指拣起一粒,递至她唇边。
素世启唇含了,清甜汁液沁舌,颊边飞红隐入晨光。祥子眼底漾开浅笑,执起案角细狼毫:“那处堰口,旧图有误。”她素腕轻悬,极细的线条从素世滞墨处蔓出,似青藤缠绕古柏,疏密得当,恰补关窍。两股墨迹交融难分,墨池同映双影。
【午荫闲敲棋】
日头移上中庭芭蕉。梧桐荫下,青玉棋盘光润,乌木与暖玉棋子落盘轻响。
“上回赌的那局‘雁行阵’残谱,你输了半子。”素世指尖白棋点破祥子黑子围困。
祥子不恼,拈黑子入位:“今日再赌一局?若输……”她抬眼,清眸流盼,“新得了一卷孤本《璇玑琴谱》,便归你整月。”
素世挑眉,推杯换盏间,一局重开。黑棋如墨云翻涌,白子似雪光破雾,攻守交错数十回合。祥子一着巧断大龙,素世抚掌:“好个‘月照三江’。”输赢已定。
忽有侍儿捧来漆盒,言道夫人所赐“乞巧果”。素世母亲掀帘而入,笑吟吟:“躲在这儿磨棋?”她目光掠过棋盘,在素世微敞衣领下那枚祥子亲手镌刻的梅花玉扣上略停,了然地放下蜜粽:“今日莫累着,晚上莲池放灯去罢。”言罢含笑离去。
竹影筛光,落在祥子微红的耳廓。素世掰开蜜粽,金黄油糯裹着殷红枣泥,她咬一口,又将另一半递到祥子唇边,低声笑道:“输棋不亏,《璇玑谱》换娘子一笑。”
【星桥渡墨弦】
夜色漫涌,银河垂练。素府莲池浮起盏盏莲灯,烛光揉碎星河落入水中。素世携祥子登上墨韵楼顶小轩。轩窗洞开,天街银汉奔流眼底。一碟莲实,一壶青梅酒,两盏琉璃杯映着万点星光。
素世忽从袖中取出寸许长乌木小盒:“瞧瞧。”盒启,金丝绸衬着一枚精铁所制小物,形如弯弓,机括精巧,顶端一点寒星却是打磨圆润的羊脂玉。祥子认出:“这是……你北疆弩机的袖箭簧片?”
“上月回营寻匠人改的。”素世取物扣上祥子腕间,“簧芯抽尽内刃,嵌了截你的旧琴弦。”冰蚕丝金弦扣在皓腕,凉滑柔韧。祥子指尖轻拨,弦音细微如私语。
素世举杯映月:“此物名‘牵机’,弦不断,永相系。”琉璃盏相碰,清响碎玉。酒液未饮尽,祥子忽将微凉柔荑覆在素世执杯的手背,引杯倾酒。一线梅子清酿划空坠下,直落轩外碧池,惊散浮灯点点,池中双月碎作粼粼银鳞。
“投酒戏双月?”素世低笑。
祥子偎近她肩头,袖间暗香浮动:“是替你浇了胸中千军万马,只容此刻星月。”语罢,竟从广袖暗袋取出小小素帛卷。徐徐展开,并非诗画,而是一幅针绣——墨色锦地绣星河蜿蜒,金线细细勾出双燕掠过,下角绣有劲挺小字:鹊衔清辉入我怀。绣工细密如工笔,墨痕深浅处如见二人昔年书楼共执的笔墨。
“你……”素世喉间微动。
“墨池作砚,心丝为笔,绣你我的《比翼卷》。”祥子温声应道。星河清辉铺满轩室,素世放下杯盏,掌心暖意包裹祥子微凉指尖,四目在烛火与星光间胶着。轩外莲灯随波远去,楼顶一双剪影渐融作一团。低首含香,唇齿间梅酒余甘与彼此气息缠绵,一吻间,千军万马尽作绕指柔肠。
银汉无声转玉衡,云梭暗渡未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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