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梅树抽芽时,江叙白终于踏上归京的路途。五十骑轻骑护送着北疆捷报,马蹄踏过融雪的官道,溅起的泥水沾在星纹披风下摆,却掩不住披风内衬里密诏的褶皱——那是从星盘底座取出的先帝遗诏,用朱砂写着“诛奸佞,安社稷”六个字。
“公子,前面就是龙门关了。”副将勒住马缰,指着远处云雾中的关隘,“过了这关就算踏入中原,再有三日便能抵京。”他递过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胡饼,还带着余温,“老将军特意让人烤的,说您最爱吃这个。”
江叙白接过胡饼,咬下时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离家的清晨。那时父亲也是这样站在城门口,塞给他一包温热的胡饼,银须上沾着的霜花与此刻的春光重叠。他摸了摸怀中的狼毫笔,笔杆上的北斗星纹已被摩挲得发亮,沈砚白信里的“等”字仿佛还带着温度。
行至龙门关驿馆时,暮色已浓。驿丞捧着热水迎出来,看见江叙白腰间的虎符,突然跪倒在地:“大人!您可算来了!昨夜有黑衣卫余党夜袭驿馆,抢走了送往京城的军粮账本!”
江叙白的指尖猛地收紧,胡饼碎屑落在靴面上。他展开舆图,沈砚白标注的红点在烛火下连成线,龙门关恰好在这条隐秘通道的中点。“账本上记着什么?”他沉声问,目光扫过驿丞颤抖的指尖。
“是……是十二年前北疆军饷的明细。”驿丞声音发颤,从床底拖出个暗格,“老驿丞临终前让我好生保管,说这是证明江家清白的关键……”暗格里藏着半枚铜印,与江叙白虎符上的星痕纹路严丝合缝。
夜风突然吹开窗棂,带着关外的寒气灌入。江叙白将铜印与虎符并在一起,两者接触的瞬间竟发出微光,映出印底“忠勇”二字。他突然明白,父亲十二年来忍辱负重,守的不仅是雁门关,更是这被篡改的军饷账本背后的真相。
“备马。”江叙白翻身上马,长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去黑风口!”
黑风口的厮杀持续到天明。当最后一名黑衣卫被斩落马下,江叙白的披风已被鲜血浸透。他从敌军首领怀中搜出完整的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的数字触目惊心——太后十二年间挪用的军饷,足够北疆军三年的粮草开销。账本末页盖着的太后私印,与坤宁宫灰烬里的残片完全一致。
“公子快看!”副将指着天边,晨光正穿透云层,在关隘的城墙上投下北斗七星的影子。江叙白抬头望去,只见晨雾中缓缓走来一队人马,为首者穿着玄色朝服,腰间玉带在朝阳下泛着柔光。
“沈相?”江叙白勒住马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砚白翻身下马,玄色朝服上沾着风尘,眼底却带着笑意:“陛下说北疆大捷该亲自迎接,让我代他来接你回家。”他伸手拂去江叙白肩头的血渍,指尖与腕间星痕相触,激起一阵温暖的共鸣。
两人并辔而行时,春风正好。沈砚白说起京中的变化:小皇帝已能独立批阅奏折,刘院判查出太后党羽三百余人,连太医院都换了新的院判。“皇陵那边已备好告慰仪式,就等你带密诏回去。”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是晒干的梅花,“你走后,养心殿的梅花开了,陛下让我给你带来。”
江叙白将梅花凑近鼻尖,清冽的香气混着沈砚白身上的檀香,像极了十二年前藏锋阁未被烧毁时的味道。他突然想起秘宫里的老者,想起苏云舟临终的眼神,那些牺牲在暗夜里的身影,终于能在这春光里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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