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台的星光 (3-1)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林柚盯着手机屏幕，已经三个小时没有收到季霄的回复了。自从昨天医院分别后，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林柚挂断第七次尝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医生明明说季霄需要住院观察三天，但他今早就不见了。护士只说"被他父亲接走了"，再没其他信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林柚抓起伞冲出家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裤脚。她先去了医院，又跑到学校，甚至去了那家便利店——所有季霄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

天色渐暗，路灯在雨中晕开昏黄的光圈。林柚站在季霄家楼下，仰望着那扇漆黑的窗户。她按了无数次门铃，无人应答。季教授的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到底去哪儿了..."林柚喃喃自语，雨水顺着脸颊滑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柚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学生会仓库的钥匙在消防栓后面。——J」

林柚的心跳骤然加速。J...季霄名字的首字母。她冒雨跑向学校，湿透的帆布鞋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空荡荡的校园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林柚找到消防栓，手指摸到冰凉的金属钥匙。学生会仓库在顶楼最角落的房间，平时很少有人去。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闪电照亮一瞬。林柚摸索着墙上的开关，灯亮起的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

房间中央摆着一台电子钢琴，琴键上放着一张纸条。林柚颤抖着拿起来，上面是季霄工整的字迹：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这些曲子，请替我保管。——J」

林柚的视线模糊了。她翻开琴凳，里面塞满了手写乐谱，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可追溯到三年前。最上面那页的标题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致不会倾听的世界》。

窗外雷声轰鸣。林柚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学校天台。那是她和季霄曾经躲过雨的地方，也是唯一能看到整个校园的制高点。

天台的门通常锁着，但今天却虚掩着。林柚推开门，狂风夹杂着雨点迎面扑来。她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辨认出栏杆边一个模糊的人影。

"季霄！"

那人影动了一下，没有回头。林柚顾不上被风吹飞的伞，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雨水打在她脸上，生疼。

季霄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空，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脊梁骨。他没有打伞，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色苍白得像鬼。

"别过来。"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是他的。

林柚停住脚步，离他还有三米远。"好，我不过去。"她慢慢蹲下，与他保持同一高度，"但你也别动，好吗？"

季霄的肩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的雨幕，手指紧紧攥着栏杆边缘，指节发白。

"我去了仓库。"林柚轻声说，"看到了你的钢琴...和乐谱。"

季霄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那不是钢琴，只是电子琴。"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真正的钢琴我买不起。"

"那首《致不会倾听的世界》...很美。"林柚小心地选择着词汇，"即使我只看了开头几小节。"

季霄终于转过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像泪水一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猜的。"林柚勉强笑了笑，"记得上次我们在这里躲雨吗？你把外套给我了，结果自己感冒了一周。"

季霄的眼神松动了一些，他转回去看着远方。"我父亲撕了我的参赛报名表。"他突然说，"全国原创音乐大赛...我偷偷报的名。"

林柚的胃部绞紧了。"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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