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台的星光 (3-3)

夜深了，雨声渐歇。林柚靠在床头，听着季霄的呼吸逐渐平稳。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没有了平时的冷峻防备，睡梦中的季霄看起来出奇地年轻脆弱。

林柚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想起仓库里那些乐谱。那些被压抑的才华和热情，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渴望飞翔却找不到出口。

凌晨三点，季霄的烧退了些。他醒过来，发现林柚靠在床头打瞌睡，手还被他握着。他轻轻动了动，林柚立刻惊醒。

"感觉怎么样？"她揉揉眼睛，声音里带着睡意。

"好多了。"季霄的声音依然沙哑，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林柚的手，连忙松开。"抱歉..."

林柚摇摇头，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退烧了，但胃还疼吗？"

季霄愣了一下，似乎惊讶于她的观察力。他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按在上腹部。

"我去拿热敷袋。"林柚起身，却被季霄拉住。

"等等..."他犹豫了一下，"陪我...说会儿话？"

林柚重新坐下，心跳加速。季霄从不是主动倾诉的类型。

季霄盯着天花板，声音很轻："小时候，我母亲总在下午弹钢琴。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琴键上，像金色的河流...我会趴在她脚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林柚安静地听着，不敢打断这难得的分享。

"父母离婚那天，父亲砸了家里的钢琴。"季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说音乐让人软弱...而我必须变得强大。"

窗外，雨完全停了，云层散开，露出几颗星星。

"这些年，我一直在做他想要的儿子。"季霄继续说，声音越来越低，"直到遇见你..."

林柚屏住呼吸。

"你让我想起阳光...和钢琴。"季霄转向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软，"那天在音乐教室，你弹错音时皱眉的样子...那么生动，那么...真实。"

林柚的眼眶发热。她没想到季霄记得这样的细节。

"我想参加那个比赛。"季霄突然说，声音坚定了些，"即使没有他的支持。"

"我会帮你。"林柚毫不犹豫地说。

季霄看着她，眼神复杂。"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箭一样射中林柚的心脏。她有千万种回答，却选择了最简单的真相："因为我喜欢你弹琴的样子，喜欢你写音乐的样子...喜欢你真实的样子。"

季霄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像是盛满了星星。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林柚的脸颊，拭去一滴她没意识到的泪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低声说，"从来没有人..."

"没关系。"林柚微笑，"你不需要立刻知道。"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季霄突然坐起来，忍着眩晕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正缓缓升起，将云层染成粉红色。

"看。"他轻声说，向林柚伸出手，"日出。"

林柚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他们的手指在晨光中轻轻相触，然后交握。季霄的手依然有些凉，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僵硬。

"谢谢你找到我。"他看着朝阳说。

林柚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在这一刻，言语似乎是多余的。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房间，也照亮了两张年轻的脸庞。

他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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