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琴房凝固的寂静中无声流淌。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遥远星河的微光,无力穿透室内的沉重,只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模糊、晃动的水影。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钢琴的金属硝烟味,与谢祁身上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重而奇异的安宁。
湫晴静静地蹲在谢祁面前,微凉的手心轻轻覆在他受伤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曾优雅弹琴也曾暴戾砸物的手,此刻在她掌心下,带着伤痕的微凸触感,冰凉而脆弱。她不敢用力,只是用最轻柔的力道,传递着自己微弱的体温和无声的陪伴。
谢祁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高大的身躯陷在旧椅子里,肩膀不再紧绷如弓,而是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的松弛。沉重的呼吸似乎也平缓了一些,只是眉宇间那深刻的疲惫纹路,如同刀刻,诉说着方才那场灵魂自剖的惨烈。
他微微动了动被湫晴握住的手指,极其轻微,仿佛沉睡的困兽无意识的触碰。湫晴的心跟着一颤,却没有松开,反而更加轻柔地收拢了指尖,像护住一片易碎的薄冰。
这无声的依靠,是寒夜里唯一的暖源。
不知过了多久,湫晴感觉腿有些发麻。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不惊扰他。目光落在他指关节上那几道已经结痂、但仍显得狰狞的伤口上。那刺目的红,是暴戾的痕迹,也是他内心风暴的外化。
她想起自己包里的消毒喷雾和纸巾。犹豫了一下,她极其缓慢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摸索着拉开小包的拉链。轻微的塑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谢祁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湫晴的动作立刻僵住,屏住呼吸。见他并未睁眼,也没有抗拒的迹象,她才继续,极其小心地拿出喷雾和一小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比纸巾更温和些)。
她松开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然后,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捏起一张湿巾,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专注和谨慎,去擦拭他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
冰凉的消毒湿巾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谢祁的手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眉心也微微蹙起。
“疼吗?”湫晴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心疼和紧张。
谢祁没有回答,也没有睁眼。只是那只受伤的手,不再试图躲避,安静地任由她动作。
这无声的默许,像一种奇异的信任,让湫晴的指尖不再那么颤抖。她屏息凝神,用湿巾一点点清理掉凝固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消毒喷雾只敢在伤口上方极轻微地喷一下,细密的水雾落下,带来微微的刺激。
谢祁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出声。
清理干净后,湫晴又拿出一片新的湿巾,轻轻按压在伤口上,吸掉多余的水分。最后,她翻遍小包,只找到两张印着可爱小熊图案的创可贴——是她平时备着应付小擦伤的。
看着那幼稚的图案和他手上狰狞的伤口,湫晴有些窘迫。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撕开创可贴,极其小心地、笨拙地、尽量避开伤口中心地,贴在了指关节破皮最严重的地方。小熊憨态可掬的笑脸,覆盖在象征着暴戾的伤痕上,显得格格不入,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酸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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