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清晨,悦心斋的窗棂上结了层薄霜。沈清欢坐在琴案前,指尖刚触到琴弦,就被一阵窸窣声打断——清砚抱着盆墨菊从后院跑进来,花瓣上还沾着霜花,紫黑的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哥!你看这菊!陈武说后山的野菊开得比城里的艳,特意挖来给你插瓶。”
沈清欢放下琴,接过墨菊,指尖拂过花瓣上的霜,凉丝丝的。案头的青瓷瓶里,还插着苏晚寄来的杭白菊,是江南的品种,瓣薄如纸,正配着今晨的霜气,煮“霜降茶”。“把墨菊插在铜炉边吧,离炭火近,霜化得快。”
萧逸景端着两碗热茶进来时,正撞见清砚踮脚往铜炉上挂菊枝,玄色袖口扫过炉边的茶罐,带起缕茶香:“周老大人今个要来吃早茶,说带了新得的‘松萝茶’,配霜降菊吃,最能清燥。”他把茶碗往案上一放,碗底的并蒂莲纹在晨光里泛着暖,“阿芸让念春送了罐她腌的菊脯,说夹在芝麻饼里,甜得带点苦,像你喜欢的滋味。”
沈清欢舀了勺菊脯尝了尝,果然甜中带涩,像母亲当年用野菊腌的蜜饯。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在药铺后院种满菊花,说“霜降摘菊,能治百病,也能养心”。那时清砚刚会走路,总揪着菊枝打晃,母亲就笑着把他抱进怀里,教他认“墨菊能止血,白菊能明目”。
“秦大哥他们来了!”清砚指着巷口喊,秦峰正背着念春,阿芸拎着个食盒跟在后面,食盒上系着块菊纹帕子,是新绣的。念春穿着件小棉袄,手里举着朵小黄菊,看见墨菊就拍手:“黑花!好看!”
秦峰把念春放在案边,挠挠头:“阿芸说今个霜降,该吃点温性的,炖了锅羊肉汤,让你们暖暖身子。”他往沈清欢碗里盛了勺汤,油花里漂着片菊瓣,“陈武在承安堂的地窖里找出坛十年的花雕,说配羊肉吃,驱寒。”
阿芸打开食盒,里面是刚烤的芝麻饼,饼里夹着菊脯,香气漫开来:“苏谷主来信说,江南的菊展开始了,她特意留了畦墨菊,等咱们开春去看。还说让清砚带两株京城的野菊,种在她药庐的后院,‘南北菊长在一处,才叫圆满’。”
周御史拄着玉杖进来时,檐角的霜已经化了。老大人手里捏着包松萝茶,看见案上的墨菊,眼睛一亮:“这菊好!老夫年轻时审案,总爱在案头摆盆墨菊,说‘心清如菊,才断得清是非’。”他接过沈清欢递的茶,抿了口,“你这茶里加了蜜枣?倒比寻常的菊茶多了点暖。”
陈武扛着捆柴进来时,柴上挂着串晒干的野菊:“清欢掌柜!这是后山采的野菊,陈年老法晒的,留着冬天煮茶,比新菊更温。”他瞥见案上的菊脯,忽然红了脸,“我娘说,当年沈夫人总送她菊脯,说‘陈武娘的咳疾,得用甜菊润着’,我娘到现在还念叨呢。”
日头爬到窗棂时,悦心斋的铜炉上炖着羊肉汤,茶香混着菊香、肉香,漫得满室都是。周御史和萧逸景在下棋,棋盘边摆着菊脯芝麻饼;秦峰教念春认菊花,阿芸在旁笑着纠正“那是花瓣,不是糖豆”;清砚趴在案上,用菊瓣拼了个“福”字,拼到一半,被念春抓着花瓣撒了满身。
沈清欢看着这满室的暖,忽然往萧逸景手里塞了块菊脯:“你肩伤遇寒会疼,多吃点温性的。”萧逸景笑着接过来,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像在数花瓣的纹路:“等雪落了,咱们去后山采雪压的菊,苏晚说那种菊煮茶,能‘醒神’,配着你新酿的米酒,定比今年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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