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雾散留痕，名动旧忆 (2-1)

迷魂散的白烟在雾里漫开时，沈清欢听见黑衣人此起彼伏的闷哼。秦峰的长戟扫倒最后一个挣扎的身影，戟尖挑起那人腰间的鸢尾令牌，“当啷”一声掷在地上——令牌背面刻着个“影”字，与沈父残信里的印记如出一辙。

萧逸景正掀开车帘检查，月光从雾缝里漏下来，照亮车厢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云雾草，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紫色。“比寻常云雾草颜色深，”他捻起一片凑近鼻尖，“被特殊炮制过，毒性更烈。”

沈清欢蹲下身翻看被迷晕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怀里掉出块玉佩，玉上雕着半朵鸢尾，另一半显然该在另一个人身上。“影阁的信物，分雌雄佩，看来这批人只是底层爪牙。”他将玉佩揣进袖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

是清砚正扶着小石头站起来，少年的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眼圈发红，却咬着唇没出声。“小公子别怕，我给你揉揉。”清砚半跪着，小心翼翼地帮小石头揉着膝盖，声音温软得像京城春日的风。

沈清欢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离家前那个清晨。十三岁的沈清越也是这样半跪在廊下，给被他逗弄惊飞的信鸽包扎翅膀，嘴里嘟囔着：“等我长大了，就跟哥一起去查爹的事，我给你当跑腿，就叫……就叫清砚吧，听着顺耳。”那时他还敲了敲弟弟的脑袋，笑他“连化名都想不好，还想学人当差”。

“清砚。”萧逸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递过来一卷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密信，“看看这个。”

沈清欢接过信，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那两个字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清砚。当年弟弟随口说的化名，竟真的有人用着，还日日跟在自己身边，打理茶柜时会记得他不爱喝太浓的茶，挂灯笼时会念叨“公子喜欢亮堂些”，连递芝麻饼时，都会先擦掉上面的细屑，像极了清越总嫌他“爱干净得矫情”。

“哥，你看这个！”小石头忽然举着块碎木片跑过来，上面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刚才马车翻的时候，掉下来的。”

秦峰凑过去闻了闻，脸色骤变：“是‘凝血散’！北狄常用的毒药，见血封喉。”他攥紧了银戒指，“阿芸的父亲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

沈清欢的心沉得更厉害。云雾草制的毒、北狄的凝血散、影阁的鸢尾佩，这三者缠在一起，像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忽然想起父亲医案里夹着的那张药方，末尾用朱砂写着“越儿忌用”，当时只当是寻常药材禁忌，此刻却莫名心惊——难道清越的体质，与这些毒物有关？

“此地不宜久留，先把云雾草和密信带回茶馆。”萧逸景将密信折好塞进怀里，剑上的血珠滴在草叶上，迅速被雾气晕开，“留两个活口，回去再审。”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难走。清砚背着小石头，脚步有些踉跄，却始终没吭声。沈清欢走在他身侧，看见月光透过雾霭，照在他颈后那块浅褐色的胎记上——像片小小的鸢尾叶，和清越左耳后的胎记，几乎一模一样。

“清砚，”沈清欢忽然开口，声音在雾里有些发飘，“你家乡在哪？”

清砚的脚步顿了顿，很快又跟上，声音低低的：“记不清了，从小就在沈府当差，是老管家把我带大的。”

沈清欢没再问。老管家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三年前突然病逝，临终前只说“照顾好两位小公子”。若清砚真是老管家安排在他身边的，那这名字、这胎记，或许都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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