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凝在府衙的石狮子上,沈清欢站在仪门侧,看沈清越正踮脚往内张望。少年手里还捏着半块芝麻饼,是出门前清砚塞给他的,说府衙里的官差脸比锅底黑,揣点甜的能定神。
“哥,主簿往账房去了。”沈清越拽他衣袖,声音压得低,“我见他袖袋里露着账册边角,有鸢尾花印子,跟那铜锁匣子上的一般模样。”
沈清欢点头,指尖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刀柄的布条是清砚昨夜缠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缠得紧实。他想起昨夜清砚趴在案上翻旧账,嘴里念叨“小公子以前总嫌我账算得糙”,那时只当是随口一提,此刻才觉,这孩子藏的心事,比茶饼里的暗语还深。
“爹的账册每页‘总计’那行,墨里掺了朱砂。”沈清越眼里发亮,拍着胸脯,“对着光才能看见真数。我去引开主簿,你趁机翻账册。”
不等沈清欢拦,少年已冲出去,故意撞翻主簿手里的砚台。墨汁溅了主簿一身,沈清越连声赔罪,手忙脚乱去擦,实则将一小撮痒痒粉撒进主簿衣领。
“毛躁东西!”主簿痒得直跺脚,挥手赶他,“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
沈清欢趁机溜进账房。靠窗书架最底层那本账册封皮泛油光,显是常被翻动。抽出来翻开,“云雾草采买”那页朱砂隐现,原数被米汤改过,透出“北狄”二字。末页夹着张纸条,写着“镜州转运,李嵩亲验”。
李嵩,当年主审沈家案的京兆尹。沈清欢将纸条塞进袖中,刚合账册,就听外面脚步声急。
“李大人!您怎么来了?”是主簿的声音,带着谄媚。
沈清欢心头一紧,闪身躲进书架后暗格。这是父亲教的,官衙账房多有暗格,以备不时之需。
暗格里漆黑,只闻李嵩冷声道:“王启年呢?让他把镜州的‘货’备齐,三日后我亲自押往京城。”
“王大人去云雾山了,说要监采最后一批‘平安草’。”主簿声音发紧,“只是……萧逸景带人设往云雾山去了,会不会碍事?”
“一个落魄国公之子,怕什么?”李嵩冷笑,“赵奎已带禁军过去,正好让他们尝尝云雾草的厉害。对了,沈家那两个余孽,处理干净了?”
沈清欢指甲掐进掌心。王启年在云雾山,李嵩竟也牵涉其中,还派了禁军!得赶紧知会萧逸景。
此时云雾山雾正浓。萧逸景剑劈荆棘,剑穗上的平安符被雾浸得发潮——是萧母绣的,临行前萧父塞给他的,说“这符护过我,也能护你”。
“前面茶林,树龄跟小石头说的一般。”阿芸拨开枝桠,袖口疤痕在雾里若隐若现,“我哥陈武说,三年前在这儿见过个瞎眼老汉,总在茶树下埋东西。”
秦峰将阿芸护在身后,长戟在雾里划出道冷光:“小心,地上有新脚印,不止一波人。”
雾中飘来淡淡烟味,混着焦糊气。三人冲过去,见石屋燃着大火,屋顶已塌半边。萧逸景踹开烧黑的木门,空无一人,只在灰烬里找到半块烧熔的鸢尾令牌,与王启年那枚能拼合。
“人刚走不久。”萧逸景捡起令牌,余温尚存,“地上有血迹,往东边去了。”
秦峰忽拽阿芸往旁一躲,一支淬蓝火的箭擦她耳际钉进树干,箭羽飘着云雾草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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