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州大牢的石壁渗着寒气,秦峰靠在潮湿的草堆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阿芸塞给他的布帕。帕子上绣着株平安草,针脚里还缠着半片干枯的草叶——是她昨夜探监时,趁狱卒不注意塞进他掌心的。
“秦大哥,这草能解云雾毒。”她当时的声音压得极低,鬓角的碎发沾着泪,“我在丞相府密道里见过这草,爹临终前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牢门“吱呀”作响,赵奎提着盏油灯走进来,灯芯爆着火星,映出他手里的铁链。“李大人说了,你若肯指证沈清欢是影阁余党,就放你和你那小娘子一条生路。”他用靴尖踢了踢草堆,“不然,明早的刑场,就等着收她的尸吧。”
秦峰猛地攥紧布帕,草叶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阿芸为他缝护肩时,总在夜里对着灯火发呆,说“等你报了仇,咱们就去江南种茶”;想起她把父亲留下的密道图藏在芝麻饼里,笑着说“这饼甜,能压惊”。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柔,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颤。
“我认。”秦峰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但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与此同时,悦心斋的茶炉上正温着药。沈清欢看着萧逸景用银簪挑开密信——是周御史从京城递来的,字迹被火漆封着,拆开后只露出“萧明轩病危”五个字。
“是李嵩的圈套。”萧逸景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字迹,显露出底下的字,“他抓了明轩,逼我交出你。”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爹刚派人来报,京郊的密牢已经备好了,说是‘为萧家清誉’。”
沈清欢往药罐里添了把平安草,药香混着茶香漫开来。“明轩不能有事。”他想起那个总爱躲在萧逸景身后的小公子,去年冬天还缠着要学煮茶,被烫红了手指也不肯哭,“萧家世代忠良,不能因我蒙羞。”
萧逸景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不会交你出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清欢,明轩是我弟,你是我的命,我谁也不会放弃。”
窗外传来马蹄声,陈武翻身下马,怀里抱着件染血的孩童衣物——是萧明轩常穿的锦袄。“萧公子,李嵩的人说……若今夜子时见不到清欢掌柜,就……”
沈清欢掰开萧逸景的手,将那半块刻着“平安”的茶饼塞进他掌心。“我去。”他抚平萧逸景皱起的眉,“你忘了?我爹的医案里记着,云雾草的毒,用平安草配伍能解。李嵩要的是沈家的人,我去了,明轩才安全。”
萧逸景的剑“哐当”落地,剑穗上的平安符缠上沈清欢的衣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发狠,眼眶却红了,“你想趁机刺杀丞相,是不是?”
沈清欢没回答,只是将那封父亲写给镇国公的信放在案上。信里说“萧家有恩于沈家,若遇危难,当以命相护”。他吹灭烛火,转身时撞上萧逸景的胸膛,带着药香的呼吸拂过对方的颈窝。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像在许下一个不会落空的约定。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沈清欢走进了丞相府。李嵩的刀正架在萧明轩的脖子上,孩童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见沈清欢时却突然喊道:“哥哥快跑!他们说要挖你的心做药引!”
沈清欢的指尖摸向袖中的短刀——那是萧逸景给的,刀柄缠着他亲手编的绳结。他刚要动手,就见影阁的杀手从梁上跃下,黑布蒙着脸,手里的毒箭直指萧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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