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江南多雷阵雨,乌云压得低低的,将悦心斋的瓦顶染成深灰。沈清欢正在檐下收晒好的茶叶,指尖触到一片潮湿,抬头时看见萧逸景从镇上回来,神色比天色还要沉。
“出什么事了?”沈清欢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原是说好给小石头当点心的。
萧逸景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封信。信封上没有落款,火漆印是御史台的样式,却比周明远常用的那个多了道裂痕。沈清欢拆开信纸,墨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只说京中发现新的影阁余党,与当年沈家旧案的卷宗有关,让他们留意近期往来的陌生面孔。
“周御史的字?”沈清欢捏紧信纸,纸角被指腹攥得发皱。他认得这笔迹,当年在镜州收到的密信,也是这样带着棱角的笔画。
“像是他的,却又有些不同。”萧逸景的目光落在院门外的石板路上,那里有串陌生的马蹄印,泥渍里混着些黑色的粉末,“镇上的驿站说,昨夜有个穿玄衣的人打听咱们这儿,形容的模样,很像当年影阁的杀手。”
沈清欢忽然想起父亲医案里的记载,影阁的人总在靴底涂特制的黑粉,遇水会显露出鸢尾花的印记。他蹲下身,用指尖蘸了点雨水抹在蹄印的粉末上,果然有朵模糊的花形慢慢浮现。
“他们还是找来了。”沈清欢站起身,檐角的雨珠滴在他手背上,冰凉刺骨,“看来当年的事,还有没挖干净的根。”
萧逸景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别怕,有我在。”他转身往灶房走,那里的墙洞里藏着柄短剑,是离开京城时萧父硬塞给他的,说“江南虽好,防身的东西不能少”。
正说着,秦峰带着阿芸从后院过来。两人刚去后山查看新种的平安草,衣襟上还沾着草叶。“清欢,逸景,你们看这个。”阿芸递过块玉佩,是在草丛里捡到的,断裂处刻着半个“李”字,“跟当年镜州牢里那个老汉脖子上的,很像。”
秦峰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李嵩虽然死了,他的党羽未必都清干净了。”他想起当年在密牢里,李嵩临死前嘶吼的话,说影阁的根基根本不在京城,而在江南的水寨里,“我去趟镇上,让驿站的人给周御史送封信,问问京里的动静。”
阿芸拉住他的衣袖,眼里带着担忧。“我跟你一起去。”她将那半块玉佩塞进秦峰怀里,“多个人多个照应,再说,我认得些江湖上的记号,或许能看出些什么。”
萧逸景点头,嘱咐道:“早去早回,路上留意跟着的人。”他看向沈清欢,“你带着小石头和清越守在这儿,把院里的暗门打开,万一有事,先从密道去苏晚的药庐。”
沈清欢应下,看着秦峰和阿芸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转身将小石头和沈清越叫到跟前。“你们还记得镜州茗香居的地窖吗?”他指着灶房的水缸,“搬开它,下面有个通道,能通到后山的竹林。”
小石头用力点头,眼里却没了往日的嬉闹。“我爹说过,遇到事别慌,跟着清欢哥哥准没错。”他攥着沈清欢的衣角,指节发白,“那些坏人是不是又要来抢账册了?”
沈清欢摸了摸他的头,将那本父亲的医案塞进他怀里。“这上面记着能治百病的方子,比账册重要多了。”他语气平静,心里却清楚,影阁余党找上门,绝不止为了旧账,恐怕还与当年丞相通敌的残余势力有关。周明远的信里特意提了“卷宗”,说不定那些人是想毁掉最后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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