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的石桌上,羊皮卷摊开着,被风掀起边角。沈清欢的指尖按在“北狄藏兵处”的标记上,指节泛白。魏衍端着茶盏,水汽模糊了他的表情,笑声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
“沈掌柜果然守信。”他放下茶盏,目光在舆图上逡巡,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有了这个,北境的战局,就能改写了。”
“证据呢?”沈清欢的声音很稳,只有紧握的拳泄露了他的紧绷。亭外的水面不知何时起了雾,将亭台裹在一片朦胧里,连来时的路都看不清了。
魏衍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却不递给他,只是捏在指尖把玩:“别急。沈大人当年留下的,不止这张图吧?我听说,他还记了本‘罪录’,把那位王爷的勾当,写得明明白白。”
沈清欢的呼吸猛地一滞。罪录?父亲从未提过。他盯着魏衍,忽然明白对方根本不是来交易的,是来套话的。“我不知道什么罪录。”
“不知道?”魏衍笑了,笑声在雾里荡开,带着寒意,“谢临可是说过,沈大人最疼你,什么都肯给你。包括……他当年为什么要帮北狄绘制兵防图。”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沈清欢心里。帮北狄绘图?这怎么可能!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么会做通敌叛国的事?“你胡说!”他猛地站起来,桌上的茶杯被带倒,茶水泼在舆图上,晕开墨色的痕。
“我胡说?”魏衍也站起身,手里的信封拍在石桌上,“那你告诉我,这图上的笔迹,为什么与沈大人给朝廷的奏本如出一辙?为什么影阁的密档里,记着他每月都与北狄使者见面?”
沈清欢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对父亲的信任。不可能,一定有哪里不对……他忽然想起父亲医案里的那句话:“形似而神异,墨同而心殊。”
“是你伪造的。”沈清欢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或者,是有人逼他画的。”
魏衍挑眉,似乎没想到他还能反驳,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被嘲弄取代:“是不是伪造,你心里没数吗?沈掌柜,承认吧,你爹根本不是什么忠臣,他就是北狄安插在南朝的细作!”
“你闭嘴!”沈清欢猛地扑过去,想抢那张信封,却被魏衍身边的护卫死死按住。手腕被反剪在身后,骨头硌得生疼,他却像感觉不到,只是死死瞪着魏衍,眼里的血丝蔓延开来,“我爹不是!你们这些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死人都要污蔑!”
魏衍慢条斯理地收起舆图,拍了拍他的脸:“情绪激动了,可不好。”他凑近沈清欢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告诉你个秘密,当年沈家灭门那晚,谢临也在。他亲手杀了你家的老仆,却唯独放过了你……你说,他是不是对你,也有点‘旧情’?”
沈清欢浑身一震,像被冰水浇透。谢临……那个教清越炒茶、笑得温和的谢临,那个临死前攥着半块玉佩的谢临,竟然……他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魏衍满意地看着他失控的模样,转身对护卫使了个眼色。亭外的雾更浓了,隐约传来船桨划水的声音,魏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扫向雾深处——约定的时间早过了,该来的人怎么还没到?
官道上,马蹄声急如擂鼓。萧逸景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缰绳几乎要被攥断。
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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