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太阳总算有了几分暖意,透过悦心斋的竹篱笆,在茶田里洒下斑驳的光。新抽的茶芽顶着嫩黄的尖,被风一吹,晃出细碎的绿浪,看着一派岁月静好。沈清欢蹲在药圃里翻土,指尖捏着把小锄,动作慢悠悠的,像是要把这阵子积攒的紧绷都埋进土里。
“哥,你看云大哥酿的新酒!”沈清越举着个陶坛跑过来,坛口用红布扎着,晃出清甜的酒香,混着茶田的草木气,竟格外熨帖,“他说这叫‘春醒’,用去年的桂花和今年的新茶芽酿的,喝着一点都不辣!”
沈清欢直起身,额角沁出薄汗,被阳光一照,亮晶晶的。他接过酒坛,刚要开封,就见云游摇着扇子从外面进来,月白长衫在春光里晃得人眼亮,身后还跟着几个镇上的老主顾,说说笑笑的,倒像他才是这悦心斋的主人。
“沈掌柜忙着呢?”云游笑着打招呼,把手里的食盒递给阿芸,“刚从街口张记买的桃花酥,配新酒正好。”他转向那几个老主顾,“几位爷里面请,今儿的‘春醒’管够,就当是我谢各位照看生意的谢礼。”
老主顾们乐呵呵地应着,熟门熟路地往院里的石桌坐。其中一个姓王的绸缎庄老板,摸着胡子笑道:“云公子这酿酒手艺,真是绝了!前儿我那远房表弟来,喝了口你酿的桂花酒,愣是缠着我要方子,我说这是悦心斋的独一份,他还不信呢!”
云游刚要接话,门口又进来个挑着担子的货郎,看到云游眼睛一亮:“云公子!我这儿新到了些南疆的酸梅,你看能不能用来酿酒?我家那口子念叨你上次酿的青梅酒好些天了。”
“酸梅好啊。”云游接过货郎递来的几颗,捏在指尖看了看,笑得眼尾弯起,“酸梅配陈皮,再掺点龙井的嫩芽,酿出来的酒定是清爽解腻,保准你家娘子喜欢。”他转头对沈清欢喊,“沈掌柜,回头咱们试试?酸梅龙井酒,听着就有股子清劲。”
沈清欢手里的小锄顿了顿,看着被众人围住的云游。他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对老主顾说的是陈年的酒窖讲究,对货郎谈的是新料的搭配,连蹲在门口补鞋的老张头,他都能凑过去说几句“用酒擦鞋线更耐用”的偏方,偏偏每个字都透着真诚,让人挑不出错处。
萧逸景从镇上回来,刚拴好马,就见云游正给一个穿青布衫的陌生客人倒酒。那客人看着像个读书人,拘谨地坐着,手里攥着本书,云游却跟他聊起了诗里的酒意,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未必是喝了烈酒,说不定是像‘春醒’这样的淡酒,喝着舒坦,才写得出自在”,逗得那读书人也笑了,拘谨散去不少。
“回来了?”沈清欢走过去,把手里的水壶递给萧逸景,“刚才苏谷主派人来说,周御史在京里稳住了,金鸢尾的动静暂时歇了。”
萧逸景喝了口水,目光掠过院里的热闹,落在云游身上。他正拿着个小本子,记下老主顾说的“想喝带点枣香的茶酒”,又应着货郎“酸梅酒别忘了多放些糖”,忙得像个真正的酿酒掌柜,可那双偶尔抬起来的眼睛,总在不经意间扫过茶田深处的暗渠入口,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倒是……挺会笼络人心。”萧逸景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
“手艺确实好。”沈清欢望着石桌上的酒坛,红布在风里轻轻晃,“而且他说,接下来要试酿几种新的,用不同的茶叶,龙井、碧螺春、甚至咱们后山的野茶,都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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