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白烛燃到第三夜,烛芯爆出的火星溅在母后的梓宫上,像一粒冰冷的泪。南宫雪跪在蒲团上,素白的孝服被眼泪浸得发皱,手里攥着半块断裂的凤纹玉佩——那是母后当年赐给她父妃柳郎的信物,玉质温润,边角却已被摩挲得发亮,显见是日日带在身边的。
“姐姐,”她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哽咽得像被风揉碎的丝绸,“母后走得太急,连句嘱咐都没留全。这南凤朝的江山,你我姐妹……总该共担才是。”
朕指尖摩挲着袖中温热的凤印,印钮上的凤凰尾羽硌得掌心发疼。三日前母后弥留之际,枯瘦的手指攥着朕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瑾儿,守住凤印,比守住性命要紧。”那时帐外的雨下得正急,混着南宫雪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像毒蛇在暗处吐信。
朕从蒲团上起身,玄色孝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寒意。“母后留了遗诏。”朕的声音透过孝布传出来,带着棺木般的冷硬,“遗诏写得明白,传位于朕。”
南宫雪猛地抬头,眼底的哀戚碎成一片戾气,旋即又掩去,只低眉顺眼道:“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公认的才女,自然该承大统。只是……”她瞥向阶下垂首的镇北侯、丞相等人——南凤朝的大臣皆是女子,镇北侯手握北疆兵权,丞相执掌文官集团,皆是母后生前倚重的肱骨之臣,“朝中老臣多有疑虑,姐姐初登帝位,怕是镇不住。”
朕笑了。镇不住?母后执掌南凤朝三十年,铁腕扫平南疆叛乱,将盐铁、兵权牢牢攥在手中,临终前早已为朕铺好了路。真正镇不住的,是她南宫雪身后那群靠着“父妃”身份攀附外戚的蛀虫——南凤朝男子虽可凭家世获封“郎”“君”,却不得干政,可南宫雪的父妃柳郎,仗着女儿受宠,暗中勾结江南盐商,贪墨国库已非一日。
三日后,母后下葬。朕脱下孝服,换上玄色龙纹朝服,第一次坐在太极殿的龙椅上。御座太高,冷风从殿门灌进来,吹得朕的衣袍猎猎作响。百官朝拜的山呼声里,皆是女子的声音,清脆而威严,唯有宗室列中夹杂着几声男子的低吟——那是各府的“父君”“郎君”,按制只能列席,不得置喙。朕清晰地听见南宫雪站在宗室女眷之列,指甲掐进掌心的闷响。
退朝后,朕在御书房召见了南宫景。十六岁的少年穿着银色软甲,眉眼间还带着稚气,却已能独当一面——南凤朝男子虽多居家育儿,母后却破例让他入禁军历练,只因他是朕同母弟,血脉里淌着南宫家的骨血。
“姐,镇北侯今日在朝堂上的话,分明是替南宫雪试探虚实。”南宫景将一份密报放在案上,他的手指还带着练箭的薄茧,“她父妃柳郎昨夜派人去了镇北侯府,送去的礼单上,有三匹北疆的雪狐皮——那是镇北侯最爱的物件。”
朕翻开密报,指尖划过“镇北侯世子沈清辞”几个字。南凤朝以女为尊,男子多为“内室人”,但七家重臣的儿子,却是例外——他们自幼被当作“家族纽带”教养,婚事皆由女子做主,若能得帝王青睐,便是家族最大的荣耀。母后曾说,制衡之道,莫过于将这些“纽带”,系在自己的凤印上。
“传朕旨意,”朕合上密报,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朝阳上,“三日后,纳镇北侯世子沈清辞、丞相嫡孙苏文彦、大将军之子萧策等七人为妃,入长乐宫。”
南宫景一愣:“姐,这……会不会太急了?朝野怕是会说你……”
“说朕沉迷美色,说朕刚登基就广纳男妃?”朕打断他,指尖在凤印上轻轻一叩,“让他们说。南宫雪想借这些人掣肘朕,朕就把他们变成掣肘她的锁链。”
夕阳西下时,纳妃的旨意传遍京城。南宫雪的父妃柳郎在府中摔碎了第三套茶具,而朕站在宫墙上,看着长乐宫方向燃起的灯火,知道这盘棋一旦落子,就再没有回头路。
沈清辞这颗最关键的棋子,三日后,就要踏入这宫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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