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凤雏初啼 心防渐融

除夕的宫宴刚散，我便屏退了众人，独自往沈清辞的汀兰殿去。

雪还在下，琉璃瓦上积了层薄白，檐下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晃，将我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忽长忽短。怀里揣着块暖玉，是方才顾昀塞给我的，他抱着南宫骁，红着眼眶说：“这玉能安神，你夜里总睡不安稳。”

汀兰殿的灯还亮着。

我推开门时，沈清辞正坐在窗边描花样，烛火照着他微隆的小腹，侧脸柔和得像幅水墨画。听见动静，他抬头望过来，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起身要行礼，却被我按住了肩。

“坐着吧，仔细累着。”我挨着他坐下，见他描的是只凤凰，尾羽舒展，羽翼间还藏着三只雏鸟，“这是……”

“想着孩子们满月时，做件百子衣。”他指尖划过纸面，声音轻得像落雪，“骁儿是哥哥，该护着妹妹们；珞儿性子烈，得让着些琙儿；琙儿太静，将来怕是要被姐姐欺负。”

我笑了，拿起他搁在案上的炭笔，在凤凰的翅尖添了朵祥云：“南凤朝的规矩，女子承继大统。将来无论是珞儿还是琙儿，只要有能力，这江山便是她们的。”

沈清辞的笔尖顿了顿：“陛下属意哪位小公主？”

“她们还小，谈这些太早。”我放下炭笔，看向他的小腹，“倒是你腹里的这个，若也是位公主，便叫南宫瑶吧，瑶池仙葩，听着就有福气。”

他的耳尖忽然红了，低头继续描线：“陛下取的名字，甚好。”

正说着，殿门被撞开，顾昀抱着南宫骁闯进来，身上带着酒气，身后跟着苏慕言和陆景然。苏慕言怀里的南宫珞正啃着他的衣襟，陆景然臂弯里的南宫琙则睁着圆眼，好奇地打量着殿内。

“南宫瑾！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顾昀把南宫骁往我怀里一塞，“骁儿吵着要找你，你听听，他刚会喊‘母皇’了！”

南宫骁果然张着小嘴，含糊地吐出“母皇”二字，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我笑着擦去他的口水，心尖像被温水泡过，软得发颤。

苏慕言将南宫珞放在我另一侧，这小丫头立刻抓住我的手指，用力往嘴里塞，哼唧着撒娇。陆景然则把南宫琙递给沈清辞：“清辞哥，你抱抱，这小丫头最乖。”

沈清辞小心翼翼地接过南宫琙，指尖刚碰到她的襁褓，小家伙就抓住了他的手指，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清脆，像碎玉落盘，撞得满殿暖意都晃了晃。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顾昀在跟南宫骁顶额头，苏慕言在给南宫珞理衣襟，陆景然则在跟沈清辞讨教描花样的技巧，三个孩子的哭声、笑声混在一起，盖过了窗外的风雪声。

这便是我曾不屑的“儿女情长”吗？

曾以为纳他们入宫，不过是用七份婚约，换南宫雪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顾昀的倔强里藏着滚烫的真心，苏慕言的清冷下裹着细致的温柔，陆景然的跳脱中含着纯粹的依赖，沈清辞的沉稳间藏着无声的守护……他们早已不是牵制外戚的棋子，而是我血脉的羁绊，是这冰冷宫墙里最暖的烟火。

“母皇！”南宫骁突然又喊了一声，这次清晰了许多。

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又看了看沈清辞腹里的南宫瑶，忽然握紧了拳头。

南宫雪想夺位？想动我的孩子？想伤我的人？

且让她来试试。

我南宫瑾，既是南凤朝的女帝，也是这些孩子的母皇，更是这七位男妃的妻。我护得住江山，更护得住我想护的人。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殿内的烛火暖得很。我知道，往后的每一个除夕，都会有这样的暖意，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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