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江婉来找我时,我正坐在学宫最高的屋脊上,用一根芦苇丈量落日。
她仰起脸,风把她的额发吹得乱七八糟,像一蓬不合时宜的火。
:“逃学吗?”
她问这话时,鞋底碾碎了一片瓦松,汁水溅在瓦当上,像一小滩新鲜的血。
我 :“理由。”
她亮出手腕上的木质手串。
: “偷东西。”
我盯着她问。
:“偷?”
她笑,眼尾弯得像月牙。
:“霍家娶亲,十里红妆,我们得赶紧按原计划,攒钱跑路。”
:“而且也不能说是偷,是取。”
:“霍家父子手上血债累累,取他们一点不义之财,算替天行道。”
她说得轻巧,仿佛只是去后山摘一篮野莓。
我们翻墙出书院那刻,雨丝刚好落下来。
江婉把斗笠扣在我头上,自己披一件灰布僧衣,像两个灰扑扑的游魂。
:“原著里,霍家二公子霍景行今日成亲,新娘是南岭谢氏。”
她边走边解释:“谢家富可敌国,光抬盒就一百二十抬。”
我压低声音。
:“你确定消息靠谱?”
: “我看过原著。”
她耸肩:“至少前四十章我记得。”
霍府张灯结彩,鼓乐震天。
我们混在送嫁队里,从偏门溜进去。
灯笼是琉璃罩子,烛火隔着红纱,把每个路人的影子都烫出毛边。
送嫁队里有个老嬷嬷,耳朵上戴的翡翠环子
江婉熟门熟路,带我钻进西厢的丫鬟房,翻出两套衣裳——一套绛红绣蝶的嫁衣,一套天水碧的侍女裙。
她抖开嫁衣往我身上比:“你骨架大,穿这个。”
我头皮发麻:“让我扮新娘?”
: “不,扮新娘的贴身婢女。”
她把裙子塞我怀里。
:“婢女才能进小姐的闺房。”
: “穿。”
我 :“我是男的!”
:“侍卫只认裙子不认人。”
我盯着那团火红的绸缎,觉得自己像被塞进了一朵巨大的罂粟花。
江婉替我系腰带时,手指在我腰侧轻轻一点。
:“腰挺细,装姑娘不亏。”
我:..........
只能把最后一点良心咽进喉咙。
混进内院比我想象中容易。
霍家忙着迎亲,没人注意两个“丫鬟”在回廊里乱窜。
霍府的回廊铺着裂纹的青砖,缝里积着鞭炮的红纸屑。
我踩到一片未燃尽的炮仗,鞋底“嗤”地冒出一缕白烟,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全飞起来。
江婉去盯嫁妆,我则被派去“小姐闺房”踩点。
——据说那把传说中的“霜啼”剑就挂在床头。
结果我还没摸到门槛,就被人叫住。
:“姑娘留步。”
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玄衣的男人倚在柱旁,眼尾微红,像刚被酒蒸过。
他生得极好,只是眼神有点飘,像是把月光误当成了雪。
:“迷路了?”他笑。
我低头,捏着嗓子。
:“嗯……找、找茅厕。”
: “茅厕可不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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