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袈裟渡魔录 (2-1)

剑气入红尘 第三十八章：袈裟渡魔录

月色如被墨汁浸染的残纱，昏沉地笼罩着山林。腐朽的腥气如同无形的巨网，丝丝缕缕渗入每一寸空气。断壁残垣的破庙前，唐僧孤身坐在斑驳的石阶上，手中金钵盛着一汪清水。水面泛起细微涟漪，映照出的却不是他清癯的面容，而是一张苍白枯槁、五官扭曲的狰狞鬼面——那鬼面由袈裟上渗出的血迹勾勒而成，嘴角歪斜着，似在无声狞笑。

自福州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后，唐僧的袈裟便沾染了龙血。每当夜幕深沉，诡异的变化便会悄然发生。暗红的咒文如同活物般在布料上蠕动，时而化作扭曲的人脸，时而凝成神秘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沙僧蹲在师父身旁，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挑开袈裟一角。里面暗金色的梵文映入眼帘，这些文字与寻常佛经大相径庭，字迹扭曲盘绕，宛如无数毒蛇在布料上游走，透着一股诡异的封印之力。

“师父，这衣服邪门得很。”沙僧的声音中带着担忧，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古怪的梵文。

“非邪非正，因缘而起，自然有消解法。”唐僧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一泓深潭。他的指尖缓缓抚过血痕，轻声念起《金刚经》。随着经文出口，那些狰狞的鬼面发出凄厉的哀嚎，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幽灵，迅速缩回布料深处，消失不见。

悟空倚在残破的庙檐上，金箍棒斜靠肩头，看似慵懒随意，目光却如鹰隼般死死盯着远处的山道。“秃驴，你念经念得再响，也挡不住那群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却也暗藏警惕。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语，林子深处突然传来窸窣声响。那声音像是无数枯叶在风中摩擦，又像是成群的毒蛇爬过地面，令人毛骨悚然。片刻后，十几道黑影从林间缓缓浮出。它们身披破旧僧袍，却绝非人类——眼眶空洞无物，漆黑的眼窝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渊；嘴角残忍地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尖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诡异的是，它们袈裟上的血咒与唐僧身上的如出一辙，却更加污浊、疯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啧，佛门养的‘净业僧’，生前修闭口禅，死后倒爱嚼人骨头。”八戒啐了一口，九齿钉耙在掌心灵活地转了半圈，寒光闪烁间，映出尸僧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刺青——本该是护持佛法的《楞严咒》，此刻却扭曲变形，沦为操纵尸体的邪恶咒术。

沙僧率先出手。他的月牙铲向来以朴实无华著称，此刻却快如闪电，寒光一闪而过，三具行尸便被干净利落地劈成两截。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断躯尚未落地，脖颈处的刺青便如活物般疯狂蠕动，断裂的肢体竟在瞬间重新拼接，再次站立起来，朝着众人扑来。

“它们杀不死！”沙僧低吼一声，身形急退，却还是慢了一步，两具行尸死死咬住他的袍角。佛门咒印顺着布料如毒藤般迅速攀爬，刺痛感从手臂蔓延开来，仿佛千百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皮肉。

唐僧见状，骤然起身。袈裟翻卷如翻涌的血浪，他抄起金钵，将里面的清水奋力泼洒而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滴触及尸群的刹那，竟化作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那些邪恶的刺青烧得滋滋作响，散发出阵阵焦糊味。

“不是杀不死，而是‘不该杀’。”唐僧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它们本就是佛门渡不了的冤魂，被人强行拘在躯壳里当傀儡。”

一直冷眼旁观的悟空终于动了。他的棍法向来以狂放不羁著称，此刻却收敛锋芒，变得极为沉静。金箍棒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掠过尸群，看似随意的每一击，都精准地敲碎了它们额心的朱砂印。被击中的行尸顿时僵直不动，随后如风化的枯木般崩散，化作一地灰烬，空气中还残留着一声若有若无、仿佛解脱般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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