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装那日,雁初抱着她的银花簪不肯放,锦雀便将那支缩小版的簪子插进她的发髻。“这是外婆给的护身符,”她轻声说,“到了京城,它也会护着你。”萧珩在一旁整理卷宗,忽然抽出一本旧账册——那是当年沈夫人留下的,边角早已磨得发白,却被他用丝线重新装订过。“这个得带着,”他摩挲着账册封面,“京里的案子,或许用得上。”
离别的前一日,邻里们都来送行。义仓的差役送了新磨的米,书铺老者赠了亲手抄的《论语》,连隔壁的妇人都抱来一篮绣着锦雀花的虎头鞋。雁初穿着新鞋在人群里跑,忽然被个老嬷嬷拉住,塞给她一块麦芽糖:“当年楚府的小丫头,如今都成了顾夫人了。”
锦雀认出那是楚府旧仆,眼眶微微发热。老嬷嬷又说:“沈夫人若在,见您这样,该多欢喜。”风穿过院子,吹起晾晒的衣物,葡萄藤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极了那年暗河里的水声,只是这一次,没有冰冷和恐惧,只有满院的暖意。
启程那日,天刚蒙蒙亮。马车驶出苏州城时,雁初趴在车窗上,指着城外的义仓喊:“爹爹,粮仓!”萧珩掀起车帘,晨光落在“泽被乡邻”的匾额上,金闪闪的晃人眼。锦雀望着远处沈夫人的坟茔,那里的锦雀花应该又发了新芽,被春风吹得轻轻摇曳,像在挥手告别。
马车行至半途,雁初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麦芽糖。锦雀替她盖好小被子,瞥见萧珩正看着窗外,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在想,京城的院子里,该种些什么花。”萧珩转过头,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你说,种锦雀花好不好?”
锦雀望着他眼底的笑意,忽然想起那年在晚香居,他替她挡开飞溅的茶水,指尖也是这样的温度。车窗外,春风拂过麦田,掀起层层绿浪,远处的雁群排着队往南飞,翅膀划破云层,留下淡淡的痕迹。
雁初在梦中咂了咂嘴,锦雀低头看她鬓边的银花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忽然明白,所谓归巢,从不是回到某个地方,而是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牵挂的人,怀里都揣着温暖的念想,就像这一路的春风,带着苏州的花香,带着故人的期盼,带着新生的希望,一直暖到岁月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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