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的秘密 (2-1)

夜色如墨，沈家老宅的朱红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宁悦站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间的铃铛吊坠。那晚宴上的风还未散去，她的心却比那时更乱。

她本不该来的。

可当沈逸将车钥匙递到她手中，低声说“我奶奶想见你”时，她竟没有拒绝。

门廊下的灯笼摇曳，映得她影子斜斜地落在青石板上。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门槛。厅堂里灯火通明，檀香袅袅，一张古旧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位身着旗袍的老妇人，翡翠镯子在腕间轻轻晃动。

“悦悦。”声音温柔而笃定，像是穿越了岁月而来。

宁悦脚步一顿，心脏猛地一跳。

她见过这张脸——不是在杂志上，不是在社交场合，而是记忆深处那个抱着她哄睡的老人。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奶奶。”沈逸从她身后走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

沈奶奶拉着她的手，目光慈祥：“你小时候总爱趴在这张桌子上偷吃桂花糕，还记得吗？”

宁悦的手微微颤抖。她当然记得。那年她才七岁，父母还没离婚，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沈家老宅隔壁的小院里。那时候，她和沈逸一起在后花园捉蜻蜓，他总是把最漂亮的那只放进她掌心。

她以为那些都成了尘封的梦，可现在，连空气都变得熟悉起来。

“我……”她刚要开口，却被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打断。

她猛然回头，只见自己不知何时撞倒了墙边的博古架。青花瓷瓶正从高处坠落，像一段破碎的时光。

沈逸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它。瓷器边缘划过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渗出，在灯光下泛着微红。

他却只是看着她，嘴角轻扬：“这次还要躲多久？”

宁悦怔在原地。他受伤了，却没有皱眉，没有退缩，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她，仿佛等待已久。

“你……你怎么知道……”她声音有些发抖。

他缓缓松开手，瓷瓶稳稳地放在桌上，血迹在釉面上蜿蜒成细流。他抬起眼，目光沉静：“你说过，长大后要嫁给我。”

宁悦的心猛地一颤。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可心底某个角落似乎真的有回音——稚嫩的声音，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他牵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那你以后就是我的新娘。”

她慌乱地后退一步，几乎撞翻身旁的椅子。

“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她喃喃道。

沈逸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却让她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来了？”他问。

她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来？

是因为那枚项链？还是因为他说“我一直在等它回来”？抑或，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人从未真正离开她的生命。

她咬住下唇，转身就要走。可刚迈出两步，就被他轻轻唤住。

“悦悦。”

她停下，却没有回头。

“琴谱在二楼化妆台，如果你想知道答案。”

她愣了一下，抬头望向楼梯。那里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光影斑驳，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她终究还是走上去了。

化妆台上摆着一面雕花镜，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她随手拉开抽屉，一张泛黄的琴谱静静躺在最底层，纸页已经有些卷边。

她翻开一看，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她母亲教她的第一首曲子，《雨巷》。她曾在无数个夜里独自弹奏，直到泪湿琴键。

背面，一行字迹清晰可见：

“给宁悦的生日礼物——永远听你弹琴的人。”

她手指一颤，琴谱差点掉落。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原来他从未忘记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孤独，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只是不敢相信还有人愿意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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