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时,楼道里的寒气还没从衣角散净,屋里却静悄悄的,没人抬头看我一眼。妈妈在厨房的身影被油烟裹着,只听见锅铲碰撞的叮当声;张叔叔陷在沙发里,眼睛黏在电视上的春晚预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晨晨趴在地毯上,手里的变形金刚闪着新亮的光,是我从没见过的款式——不用想,定是张叔叔刚给他买的新年礼物。
“呀,回来了?”厨房门被油烟顶开条缝,妈妈探出头,额角沾着点面粉,“快过来搭把手,菜要凉了!”
“好。”我应着,脚步放轻,先拐进自己那间小卧室。书包往床角一放,带起点灰尘,我又小心翼翼地摘下那副兔子手套,指尖拂过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摆在书桌正中央,像藏起件宝贝。
厨房里早成了烟雾缭绕的战场。抽油烟机“嗡嗡”地喘着气,扇叶转得有气无力,大部分油烟都顺着缝隙往外跑,呛得人嗓子眼发紧。妈妈正踮脚够吊柜里的盘子,袖口沾着油渍,见我进来,扬手往水池指:“把那摞碗洗了,擦干摆好。”我刚拧开水龙头,就被迎面扑来的热蒸汽烫得缩了缩脖子,眼泪被呛得直打转,只能边揉眼睛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忙了十几分钟,菜总算端上桌。红烧排骨冒着热气,炒青菜油光锃亮,晨晨早等不及了,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专挑大块的肉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嚷嚷:“要喝果汁!我要喝橘子味的!”
桌上确实没备饮料,妈妈正皱眉念叨“忘了买”,我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去买吧,周婶的店应该还开着。”
刚下楼,寒风就像无数小刀子,往骨头缝里钻。我把旧棉衣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几乎要捂住半张脸,双手深深插进袖口——那点从手套上沾来的暖意,早被寒气啃光了。
周婶的小超市亮着暖黄的灯,推开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里屋传来碗筷碰撞的笑闹声,原来他们一家正围在小桌旁吃饭,周婶的儿子举着酒杯喊“干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混着肉味飘出来,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
“是诗婉啊!”周婶最先看见我,连忙擦了擦手从里屋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酱油渍,脸上堆着笑,“要买啥?”
“一瓶橙汁,周婶。”我指了指货架,又补上一句,“祝您新年快乐。”
她麻利地扫码装袋,递过来时忽然一拍额头:“等一下!”转身从柜台底下拖出个纸箱,里面堆着各色毛线团,她扒拉了两下,翻出条红围巾——针脚不算细密,边缘还带着点没藏好的线头,红得像过年挂的小灯笼,透着股实在的喜气。
“这是婶子闲时织的,”她把围巾往我怀里塞,手心的温度透过毛线传过来,“快过年了,红的吉利。你别嫌弃样式老,戴着暖和。”
我愣了愣,指尖触到围巾的瞬间,那点粗糙的质感里裹着温温的暖。“不嫌弃,婶子,这太好看了!”我连忙把围巾往脖子上绕,声音都带着点发颤的喜,“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周婶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谢啥,快回去吧,外面冷。”
走出店门,寒风依旧刮得脸疼,可脖子上的红围巾像个小暖炉,热度顺着脖颈往四肢爬。这围巾确实和同学那些精致的针织款不一样,针脚歪歪扭扭的,甚至有点笨拙,可裹在身上时,那点从毛线里渗出来的暖意,比家里的旧棉衣实在多了。我抬手把围巾又缠紧两圈,鼻尖蹭到毛线,闻到点淡淡的肥皂香,心里忽然软得发疼——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么暖和的事
提着饮料往小区走时,晚风卷着雪沫子往领口里钻。抬头望去,家家户户的窗户都亮着,暖黄的、亮白的灯光从窗帘缝里漏出来,有的映着电视屏幕的光怪陆离,有的飘出隐约的笑闹声,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密匝匝的,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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