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腥气裹着冰碴子往鼻孔里钻。烂菜叶堆里的血渍冻成了暗红的冰,里面嵌着半颗牙齿,泛着青黑;猪下水在铁钩上晃悠,滴下的油珠砸在地面,瞬间凝成小小的琥珀,琥珀里裹着只苍蝇,翅膀还保持着振翅的姿态。而这一切的正中央,立着座断头台,台基是用无数只手骨堆砌的,指节处的皮肉没褪尽,在冰雾里微微颤动,像在无声地招手。
铡刀是透明的,冰做的刃泛着冷光,把天光折射成碎玻璃似的光斑,晃得人眼睛发疼。更诡异的是,冰刃里冻着无数张脸,闭着眼,嘴唇却在动,像在默念什么咒语——仔细听,竟是你从小到大听过的所有否定:“你不行”“你不配”“你要听话”。排队的人手里都捧着镜子,镜框锈得掉渣,镜面蒙着层灰,照出的人影像泡在水里的纸——胳膊是歪的,腿是拧的,只有脖颈处异常清晰,一圈白光死死箍着,像被谁用粉笔画了道催命符。
“轮到你了。”身后的力道带着恶意的轻佻,你踉跄着扑向台阶,膝盖磕在冻硬的木板上时,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不是骨头断了,是你自己裂开了——裤管里滚出一团团棉花,白花花的,混着几根生锈的铁丝,那是支撑你“站立”的骨架。更骇人的是,棉花里裹着半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孩正把一只死鸟塞进嘴里,那是七岁的你,眼神亮得像淬了毒的刀。
“原来你早就在这儿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你胸腔里钻出来,冷得像冰,却带着嘲弄的笑。你吓了一跳,这不是你的声音,它更沉,更狠,像藏在你影子里的另一个人。“怕了?怕被人看见你把猫心当宝石藏了七年?怕被人知道你每次说‘我没事’时,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穿黑袍的人凑过来,他的兜帽下没有脸,只有团旋转的黑雾,黑雾里偶尔闪过几对眼睛,红的、绿的、紫的,像揉碎的玻璃。“拿着。”一面镜子塞进你手里,冰凉的玻璃贴着掌心的破洞,你看见镜中的自己:脸是平的,像张被揉过又展平的纸,没有眼鼻,只有脖颈处那圈白光,亮得能烧穿视网膜。而镜角,站着个模糊的影子,正冲你歪头笑——那是“他”,你胸腔里的声音的主人。
“看见没?”黑袍人笑了,声音从黑雾里滚出来,带着无数人的叠影,“你的‘真我’就藏在那圈光里,等铡刀落下来,把这层皮扒了,它就钻出来了。”
“你看,他们多蠢。”胸腔里的声音嗤笑,“为了个别人画的圈,把自己的骨头都磨成粉了。你也要学他们?学那个把猫心藏进铁盒,却连妈妈照片上的黑洞都不敢看的胆小鬼?”
你攥紧镜子,掌心的破洞渗出血来,滴在镜面上,晕开一片暗红。“我不是胆小鬼。”你咬着牙说,声音发颤,“我只是……”
“只是不敢承认,你早就想把那层‘乖巧’的皮扒了。”他打断你,语气突然狠戾,“你怕他们说你‘坏’,怕他们把你像那只猫一样开膛破肚,所以你缝了层棉花当骨头,装成个任人捏的布偶。可你藏在床底的铁盒里,除了猫心,还有半块带血的砖头——那是你砸向欺负你的人的,对不对?”
冰铡刀缓缓升起,冷风从刀刃间灌进来,带着股甜腥味。黑袍人的手按在你后颈上,他的指尖触到你皮肤时,像无数只蚂蚁在爬——那不是手,是无数根细蛇,鳞片擦过你的衣领,往你脖子里钻。“别怕,很快的。”他的声音像贴在你皮肤上的冰块,“你七岁那年藏的东西,马上就能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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