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江昀的身影没再在院里出现过。
西厢房的门始终关着,窗纸整日蒙着层灰,连檐角的蛛网都没被惊动过。陈妈端去的饭菜总原封不动地搁在门口,到了傍晚再收回来时,青瓷碗沿凝着圈白霜,像谁悄悄哭过留下的痕迹。
沈清梨扫廊下的落叶时,扫帚尖总不自觉往那扇门偏。第三日午后,她见陈妈把凉透的粥倒掉,瓷勺碰到锅底发出“哐当”响,忍不住问:“他房里……没动静吗?”
陈妈往灶膛里添着柴,火星子溅出来落在青砖上:“许是又跟谁出去了。这孩子野,三天两头不着家也是常事。”话虽这么说,往灶里添柴的手却顿了顿,竹制火钳在砖地上划出道浅痕。
第四日清晨,陈妈翻箱倒柜找着什么,竹箱里的旧布料被翻得乱七八糟。“前儿跟布庄说好的,今儿得把做棉衣的料子取回来,不然赶不上霜降了。”她拍着大腿,“老王一早被杂货铺叫去搬货,张妈腰疼得直不起身,这可咋好?”
沈清梨正把晒好的账本收进竹篮,闻言抬头:“我去吧,陈妈。您告诉我地址就行。”
陈妈眼里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城里乱,你一个姑娘家……”
“我认得路的。”沈清梨想起从前跟着母亲去绸缎庄的日子,指尖不自觉摩挲着竹篮把手,“再说我只去布庄,买了就回,不闲逛。”
陈妈犹豫半晌,终是从钱匣里数出几张纸币,用红绳仔细捆了,又往她兜里塞了两个刚蒸的白面馒头:“布庄在钟楼巷最里头,门口挂着块‘永泰’的木牌,好找得很。路上当心车,别跟生人搭话。”
出了江家老宅的门,晨雾还没散尽,石板路上的露水沾湿了鞋尖。沈清梨提着空竹篮往前走,巷口的早点摊飘来油条香,穿短打的伙计吆喝着“热豆浆嘞”,声音撞在斑驳的砖墙上,又弹回来裹着她的脚步。
钟楼巷比她想的热闹。布庄门口的幌子在风里摇,蓝底白字的“永泰”二字被晒得发淡。掌柜的是个戴老花镜的胖老头,见她进来,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要哪种?新到的阴丹士林布,做棉袄最经穿。”
沈清梨指尖抚过布匹,青灰色的布面带着细密的纹路,像老宅墙根的青苔。“您好,我是江家来的人,江先生让我来去这个...”她转身掏了掏口袋,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哦!是江先生啊!那小姐随我来。”说着那掌柜的便起身来到橱柜旁,一阵翻箱倒柜后,一匹棉布被扯了出来。
他憨厚的笑笑,接着又在看布匹上的标记,“去年冬天....嗯!就是这个。”
他一手递给了沈清梨,“这么久不来取,我还以为江先生不要了,便一直收藏着。”
“麻烦您了。”沈清梨不懂其中的事件,便匆匆道谢后离开了。
出了布庄,日头已升到头顶。街角的糖画摊前围了群孩子,老师傅捏着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糖浆滴落处,很快凝成只振翅的蝴蝶。沈清梨站着看了会儿,感觉自己也饿了,便在街上逛了一会。
回府时已是戌时,她一走近就看见陈妈急切的眼神,她匆匆跑上前,“小姐,怎么才回来?”
沈清梨愣了愣,好像逛过头了...
“没事,我去买了些吃的。对了,您要的布我带回来了。”她迅速转移了话题。
看她没事,陈妈也放下了心,专心的看着眼前的布匹。
“哎呦,这料子可真好。”她说。
看着陈妈的样子,沈清梨也不好打扰,便只会了一声就去休息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张妈拿着件缝了一半的棉衣过来,说是给江昀做的,让沈清梨帮忙缝几针——张妈眼神不大好,针脚总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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