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厨房时,陈妈正往灶上的锅里添米,见他进来,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开了:“小少爷今天倒起得早,粥马上就好。”
江昀“嗯”了一声,走到水缸边舀了瓢水洗手。
张妈扛着扫帚从外面进来,见他站在灶台边,嗓门亮起来:“哟,小少爷这是转性了?往常这个时辰,房顶的瓦还没晒热呢。”
江昀没接话,只拿了个空碗放在桌上,碗沿磕出的豁口硌着指尖。陈妈把刚蒸好的馒头放在竹篮里,推到他面前:“热乎的,就着咸菜吃。”
他拿起个馒头,咬了一口,面香混着酵母的微酸在舌尖散开。正吃着,老王挑着水进来,水桶晃悠着溅了些水在青石板上,见了江昀,脚步慢了些,瓮声瓮气地说:“后院的井绳松了,得换根新的。”
“知道了。”江昀咽下嘴里的馒头,声音闷闷的。往常老王从不会跟他说这些,多半是看在沈清梨的面子上——他昨晚瞧见她帮老王缝补磨破的挑水扁担垫。
吃过早饭,江昀往库房走,路过沈清梨的窗下,见里面没动静,脚步顿了顿。陈妈说她这些天累坏了,该多睡会儿。他抬手摸了摸袖角,那里还留着棉衣里棉花的软乎劲儿,转身时,故意放轻了脚步。
库房里堆着些旧物,蒙着厚厚的灰。江昀翻出一卷新井绳,绳子粗粝,勒得手心发红。他想起沈清梨指尖被针扎出的小红点,不知这会儿消了没。
换好井绳,他坐在井台边歇脚,忽听见前院传来张妈的大嗓门:“沈小姐,这账本上的字我瞧不清,你帮我念念?”
“来了。”沈清梨的声音轻快,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
江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廊下走。远远看见沈清梨坐在石桌旁,手里捏着支铅笔,正对着账本写写画画,阳光落在她发顶,镀了层浅金。张妈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块帕子,时不时帮她拂去落在纸上的桂花。
“这‘叁佰’写成‘三佰’,虽说意思一样,可入了账总不规矩。”沈清梨指着账本,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改过来就好了。”
张妈笑得眼角皱纹堆起来:“还是小姐有学问,我这双瞎眼,哪看得清这些弯弯绕。”
江昀往回走,脚步放得很轻,没让人瞧见。他想起自己烧了的那些书本,纸页燃烧时的焦糊味仿佛还在鼻尖,喉结动了动,转身往城里的方向走去——书局应该开门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江昀提着个纸包回来,路过厨房,见沈清梨正帮陈妈剥豆子,竹篮里的绿豆滚得满地都是,她弯腰去捡,发间别着朵不知何时沾上的桂花。
“先生让买的砚台。”他把纸包往灶台上一放,声音硬邦邦的,却没立刻走。
陈妈掀开纸包看了看,笑说:“先生前儿还念叨呢,多亏你想着。”
沈清梨捡豆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惊讶。他没看她,只盯着灶膛里的火苗:“我去看书了。”
转身时,衣角扫过竹篮,滚出的两颗绿豆落在他鞋边。他低头看了看,抬脚时,特意绕了过去。
沈清梨看着他怪异的举动,心里不禁掀起一层波澜,这是要重回学习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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