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深秋裹挟着铁灰色的云翳压境,寒风如无数细小的冰锥,卷着碎雪掠过残破的烽火台。唐斩单膝跪在布满裂痕的夯土台上,手中粗布反复擦拭着惊鸿刀的刃身。刀身凝结的血渍已化作暗褐色,在夕阳余晖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是三个时辰前与漠北马贼厮杀留下的痕迹。自从离开云雾川,这样的战斗几乎成了他的日常。
忽闻身后传来清越的剑鸣,如寒泉击石,在空旷的荒野中格外清晰。唐斩的脊背瞬间绷紧,惊鸿刀出鞘三寸,寒芒映着他警惕的侧脸。转身时,只见一袭月白劲装的少年仗剑而立,剑穗上缀着的冰蓝色玉坠随着晚风轻轻摇晃。少年发间束着同色缎带,墨色长发在风中飞扬,剑锋凝着薄霜,映得那双墨色眼眸愈发明亮,恍若浸在寒潭中的星辰。
“阁下用刀时总留三分余地,可是不屑全力?”少年扬眉轻笑,剑尖轻点地面,激起数点冰晶,在暮色中闪烁如碎钻,“方才我在崖顶看了半柱香,这‘惊鸿三式’若是全力施展,应当不止如此。”他的声音清朗如金石相击,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锐气。
唐斩瞳孔微缩。自离开云雾川,追杀者多如过江之鲫,有觊觎惊鸿刀的江湖宵小,也有奉吞雾堂之命的影卫,但从未有人能看透他刻意压制的刀意。他反手将刀入鞘,沉声道:“阁下眼力过人,只是不知贸然现身,是想切磋,还是取刀?”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宛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少年并未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长剑已然化作寒星刺来。剑招带着极北之地特有的寒意,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唐斩足尖点地旋身避开,粗布裹着的惊鸿刀顺势出鞘,刀光与剑光相撞,溅起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霜花。两人你来我往,刀走刚猛,剑取轻灵,转眼拆了二十余招。
唐斩的刀法糅合了萧临渊的雄浑与叶孤城的飘逸,每一刀都暗含玄机;而少年的剑法则如寒梅绽放,看似柔美,实则暗藏杀招。刀锋与剑尖相交时,迸发出的气劲将地上的积雪震得四散飞扬。当唐斩的刀锋堪堪停在少年喉前三寸,对方的剑尖也抵住了他心口,只要一方稍有动作,便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好刀!”少年收剑后退,眼中尽是激赏,呼吸微微急促却难掩兴奋,“我叫顾玄心,师承极北‘寒霜剑派’,此番南下,本想挑战天下第一楼,不想先遇上你这用刀的妙人。”他拂去肩头雪粒,从怀中掏出酒囊抛来,酒囊上的兽皮纹路还带着体温,“这是师门自酿的寒潭醉,赏你。”
唐斩接住酒囊仰头饮下,烈酒入喉化作暖意,却带着刺骨的凛冽,与寻常酒水截然不同。这寒意竟让他想起云雾川的风雪,想起在那里与萧临渊学刀的日子。“唐斩。”他将酒囊掷回,难得露出笑意,目光扫过少年腰间的霜纹剑鞘,“你既想挑战天下第一楼,可知道如今楼中已变天?”
顾玄心挑眉,剑尖挑起一片雪花,看着它在剑气中缓缓消融:“正因如此才有趣。听说现任楼主是个用蛊的老太婆,正巧我新创的‘冰魄十三剑’,最克阴毒之物。”他忽地凑近,压低声音道:“不如结伴同行?你出刀,我使剑,定能搅他个天翻地覆。”说话间,少年身上散发的气息干净纯粹,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豪情。
唐斩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方的雪山。自从离开云雾川,他一路孤身奋战,背负着惊鸿刀的秘密,也背负着江湖的误解。此刻眼前的少年,眼中的炽热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烽火台下,惊鸿刀与寒霜剑并排放置,刀身的古朴与剑身的晶莹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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