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碎裂的刹那,璃镜听见了镜中楼崩塌的轰鸣。无数青铜碎片在空中炸开,像一场盛大的星落,每片碎片上都映着消散的魂魄影子,那些被困了百年的怨魂在金光中舒展,化作点点荧光,顺着戏铃村祭台的方向飘去。
慕砚的魂魄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回肉身。他在铸镜坊的地上抽搐了几下,猛地睁开眼睛,胸腔剧烈起伏,肺里灌满了带着朱砂味的空气——是活人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的阴木根须印记已经淡成浅粉色,再无半分邪力的痕迹。
“我……”他茫然地看向四周,药铺的狼藉还在,满地的陶粉却变成了青铜碎屑,“我怎么会在这里?”
璃镜的指尖还残留着碎镜的冰凉。她看着慕砚眼里的空白,突然明白——镜中楼的记忆被碎片带走了。他忘了血契诅咒,忘了匠氏的阴谋,甚至忘了自己曾是活死人,只剩下对眼前景象的全然陌生。
“你中了邪祟,晕过去了。”璃镜捡起一块最大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血契诅咒还在隐隐发光,“我打碎了引邪的铜镜,现在没事了。”
慕砚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月白长衫上的阴木纹路已经褪色,“多谢璃姑娘相救,只是……我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璃镜没再解释。有些记忆太过沉重,忘了或许是种解脱。她望着满地的青铜碎片,碎片的断面泛着青黑色的光,那是镜中楼邪力的残留,若被心术不正的人捡去,迟早会重铸出另一面锁魂镜。
“这些碎片不能留。”她找来一个刻着锁魂纹的陶罐,将所有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去。罐口合上的瞬间,碎片在里面发出“叮叮”的轻响,像无数魂魄在低声告别。
三日后,璃镜带着陶罐来到阴阳镇的后山。这里是璃氏世代守护的禁地,山腹深处有个天然溶洞,洞壁上刻着百工盟的净化符文。她将陶罐埋进溶洞最深处,上面压了块刻着“璃”字的镇石,镇石接触到陶罐的刹那,发出“嗡”的共鸣,将碎片的邪力牢牢锁在地下。
“从今往后,璃氏不再铸镜,只守此地。”她对着溶洞深深鞠躬,声音里带着告别的沉重。洞壁的符文突然亮起微光,像是在应她的话。
慕砚在半年后离开了阴阳镇,据说去了京城赶考,临行前还来铸镜坊谢过璃镜,只是言谈间再无半分关于镜中楼的影子。有人说他后来中了进士,为官清廉,只是每到月圆之夜,总会对着铜镜发呆,仿佛在寻找什么丢失的物件。
时光一晃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的一个暴雨夜,阴阳镇的几个村民为了躲雨,钻进了后山的溶洞。镇石被雨水冲刷得松动,有人好奇地搬开石块,发现了那个刻着锁魂纹的陶罐。
“这是什么?”一个年轻村民撬开罐口,青铜碎片的寒光在洞里一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碎片上的阵纹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微光,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看着像古镜碎片。”年纪最大的村民捡起一块,碎片的断面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手指,血珠滴在上面,竟让阵纹突然亮起,“这纹路……和镇上老祠堂的地砖一模一样!”
老祠堂的地砖确实刻着奇怪的纹路,孩子们总爱在上面跳房子,却没人知道那是百工盟的阵纹残片。村民们七手八脚地将碎片装进麻袋,扛回了镇里,他们以为捡到了值钱的古董,却不知这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当晚,阴阳镇的地脉突然剧烈震动。老祠堂的地砖裂开,露出底下的青铜网,网里缠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正是当年镜中楼消散的魂魄。青铜碎片的阵纹与地脉产生共鸣,光点顺着网眼往上涌,在祠堂上空凝成一座阁楼的虚影——镜中楼的轮廓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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