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甘霖 (2-2)

从跪在地上求父皇降雨被拒，斥责她又离开东海。到三哥哥牵起她的手，说愿意为她降雨，但前提是，嫁给他。

父皇默许了一切，因为敖丙就是他选择的继承人。

敖灵从震惊，到抗拒，再到最后的妥协，只用了短短三天。

昨天，敖丙揽着她的腰破水而出。陈塘关的雨丝斜斜落下，下方百姓在雨中奔走欢呼，孩童举着木盆接水，老者对着天空叩首。

“你听。”敖灵的耳垂被兄长温热的呼吸拂过，混着雨声的感恩声浪汹涌而来，“只要你点头，往后每年都有三日，他们会为你而笑。”

敖灵终于点头了。

今天早上，龙宫就已经挂起了红绸。

她生来，就该是这样。所以同为龙子，她不被允许修习降雨术，不被允许离开东海，甚至没有哥哥们的陪伴不能离开龙宫……她只是一件物品，和父皇的龙椅，龙王的权杖一样，是象征着权利的物品。

整个东海都在欢呼，那既是庆贺新任龙王的婚典，也是宣告龙族血脉延续的圣歌。

“可你不愿。”哪吒攥住她的手腕，“向来如此又如何，我只知道，你不愿。”

敖灵心头一震。

可是愿与不愿，此刻去追究已经没了意义。

不是敖丙，也会是其他哥哥。至少……敖丙答应每年为城塘关降雨三日。

“我……”

话还没说出口，殿外传来金属交鸣的脆响。

虾兵蟹将举着珊瑚戟破门而入，哪吒挥臂震碎一盏鲛人灯，随后将敖灵揽进怀里。

少年周身腾起赤红火焰，与海水相撞腾起大片白雾。

“放开她！”敖丙怒吼出声。

三叉戟直取哪吒后心。

敖灵瞳孔骤缩，拼尽全力撞开少年。锋利的戟刃擦着她耳畔划过，割落几缕青丝在水中飘散。

“你想多了，我愿意嫁给三哥哥。”敖灵死死攥住敖丙的衣袖，“李哪吒，你走吧。你现在走，我还可以劝三哥哥饶了你。”

她强迫自己扬起嘴角，却尝到满嘴咸腥的苦涩。

哪吒望着敖灵交叠在敖丙掌心的手，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哽咽：“既是自愿，那便祝福你。”

火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翻涌的浪潮中。

敖灵几乎跪在地上，才求得敖丙不要追究。

哪吒魂不守舍的离开东海，雨丝斜斜划过他的脸颊，混着咸涩的海水蜿蜒而下。

挑着空水桶的老汉冲他咧嘴笑：“三公子！快进屋喝碗姜汤！”

卖糖画的婆婆也踮脚往他手里塞了支金灿灿的龙形糖画，“多谢三公子为我们求来道甘霖，您可真是城塘关的小英雄！”

哪吒攥着那支逐渐融化的糖画，突然想起幼时躲在总兵府墙根，听着墙外百姓指着他喊“妖怪”的场景。

如今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人群，不过是因为一场雨，便将他捧上了神坛。

“英雄？”他对着积水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嗤笑，糖画啪嗒坠地，被往来的脚步碾作齑粉。

当最后一个向他道谢的孩童蹦跳着远去，哪吒转身望向东海方向。

咸腥的风卷着雨幕扑在脸上，他突然觉得这陈塘关的每一块砖石都令人作呕。

少年踩着风火轮腾空而起，雨越下越大，而他头也不回地扎进云层深处，任由冷冽的山风撕碎身后那些虚情假意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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