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篇 第三章：玉光里的影子 (2-1)

晚璃发现，谢晏来桃林的次数越来越勤了。

有时是清晨，他刚下早朝，带着一身朝露站在桃树下看她扫地；有时是午后，他揣着本没翻开的书，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听她修剪花枝的动静；更多时候是傍晚，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会问些奇怪的问题——“你怕打雷吗？”“喜欢甜的还是咸的？”“有没有见过会发光的莲花？”

晚璃答不上来，只能老实说“不知道”。可每次听到“发光的莲花”，她的头就隐隐作痛，像有无数碎片在脑子里撞来撞去，却拼不成完整的画面。

这日午后，乌云压得很低，眼看就要下雨。晚璃正忙着把晒在石桌上的药草收进竹篮——那是谢晏上次留下的伤药，她舍不得用，倒晒干了收着。忽然一阵狂风卷过，竹篮被吹翻，药草撒了一地，其中还滚出个东西，在泥地里打了个滚。

是那顶桃花冠。

她慌忙去捡，刚握住花冠，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抬头时，看见谢晏撑着伞站在不远处，伞沿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截紧抿的下颌。

“陛下怎么来了？”晚璃抱着花冠往廊下跑，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发，贴在脸上痒痒的。

谢晏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声音被雨声打湿，显得有些沉：“怕你笨手笨脚，被雨淋湿了。”

晚璃的脸微微发烫，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冠，花瓣被雨水泡得有些蔫了。“这花冠……”

“无妨。”谢晏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竹篮上，“你还留着那些药？”

“嗯，”晚璃点点头，“陛下赏的，奴才舍不得用。”

他忽然笑了，伸手替她拂去发梢的雨水。指尖的温度透过湿发传来，晚璃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他的动作很轻，像在碰什么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得很缓。

“傻丫头。”谢晏的声音很柔，“药就是拿来用的。”

两人站在廊下，听着雨打桃花的声音，一时无话。晚璃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雨水的清冽，竟让她想起梦里瑶池的雾气，温暖又朦胧。

忽然，她怀里的半块玉又开始发烫。

这次烫得格外厉害，像是揣了块小烙铁。晚璃下意识按住衣襟，脸色发白。谢晏察觉到她的异样，眉头一蹙：“怎么了？”

“没、没事……”她咬着唇摇头，可那玉像是要烧起来似的，烫得她指尖发麻。

就在这时，谢晏袖中忽然闪过一道微光，与她怀里的玉遥相呼应。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攥紧袖口，脸色竟也白了几分。

“陛下？”晚璃忍不住抬头看他。

谢晏避开她的目光，转身看向雨幕中的桃树，声音有些发紧：“这雨，怕是要下大了。”

晚璃却没听他说话。她的视线落在他攥紧的袖口上——刚才那道微光，分明和她怀里玉的光芒一模一样！

他袖中……也有一块玉？

是那半块能和她的玉拼成并蒂莲的另一半吗？

无数念头在脑子里翻涌，晚璃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见李德全撑着伞慌慌张张跑来：“陛下！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又来了，说请您务必过去一趟，说是……选秀的名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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