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篇 第七章：半簪莲影，心湖暗涌 (2-1)

静心苑的窗棂又被风撞得“吱呀”响，晚璃把拼合的并蒂莲玉压在《女诫》下，指尖划过纸页上“妇德”二字，忽然想起谢晏昨夜塞给她的桃花酥——酥皮上沾着点粉红，像极了桃林最深处那株老桃树开的花。

李德全一早来送炭火，脚步轻得像猫，放下炭盆时忽然说：“瑶光阁的嫣然嫔，今早去给太后请安，鬓边簪了支并蒂莲钗。”

晚璃捏着毛笔的手顿了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团。并蒂莲是瑶池禁物，凡间哪来的并蒂莲钗？

“是……陛下赏的？”她声音发涩。

李德全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听说是柳尚书寻遍江南才找来的珍品，说是……讨太后欢心。”他压低声音，“姑娘别多想，陛下今早还问起您抄的《女诫》呢。”

晚璃没说话，只看着窗台上那盆快枯死的兰草。那是她刚到桃林时栽的，谢晏说“灵汐种的花草，连石头都能开出花”，可如今移到这静心苑，才几日就蔫了。

正发怔，门外传来环佩叮当。柳嫣然披着件孔雀蓝披风，身后跟着四五个宫女，堵在院门口像片乌云。

“妹妹在抄写《女诫》呢？”她笑着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的玉，眼底闪过丝冷光，“姐姐来送样东西，听说妹妹前些日子总做噩梦。”

宫女递上只锦盒，打开是支银簪，簪头刻着半朵莲花，断口处磨得发亮。

“这是……”晚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前几日在御花园捡到的，”柳嫣然把玩着自己鬓边的并蒂莲钗，“瞧着像姑娘丢的东西，特意送来。只是不知这半朵莲，要配哪半朵才好？”

晚璃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这簪子是谢晏在桃林给她编花冠时，随手用银线拗的，说“先替着并蒂莲，等将来……”后来被她不小心弄丢了，怎么会到柳嫣然手里？

“多谢嫔娘娘好意，”她站起身，“但这不是奴才的东西。”

“哦？”柳嫣然挑眉，忽然抬手，簪尖擦过晚璃的衣襟，“可我怎么听说，妹妹怀里藏着另一半？不如拿出来，让姐姐瞧瞧合不合得上？”

晚璃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炭盆，火星溅在裙摆上，烫出个小洞。

“放肆！”谢晏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冰碴子。

柳嫣然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身时已换上副委屈模样：“陛下，臣妾只是来给妹妹送样东西……”

谢晏没看她，径直走到晚璃面前，拍掉她裙摆上的火星，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脸颊：“烫着了？”

晚璃摇摇头，眼眶却红了。他今日穿了件玄色常服，袖口绣着暗金龙纹，像极了梦里那个在桃林喊她“灵汐”的少年。

“陛下，”柳嫣然咬着唇，“臣妾只是好奇，妹妹怀里藏的到底是什么宝贝……”

谢晏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冷得像腊月的冰：“嫣然嫔很闲？”他指了指桌上的《女诫》，“既然这么喜欢管闲事，回去把《女诫》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瑶光阁。”

柳嫣然的脸瞬间白了，却不敢反驳，只能福了福身，带着宫女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静下来，风卷着炭灰打旋。谢晏捡起地上的银簪，看了眼就扔在炭盆里，火苗“腾”地窜起来，把银簪烧得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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