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它。”顾怀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见它如见我。等我!”
程砚秋低头看着拇指上那抹沉甸甸的翠色,温润的玉石触感却像烙铁般烫着他的心。他缓缓抬起手,从自己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磨得发亮的旧戏牌。那是他幼时学戏,师傅给他的第一块名牌,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石”字(小石头)。
他将这枚带着自己体温、承载着他最初梦想与卑微出身的戏牌,轻轻地、珍而重之地放入顾怀章宽大的掌心。
“拿着它。”程砚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同样的力量,“见它如见我。保重!”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顾怀章的手心滚烫,程砚秋的手心冰凉。那枚翠绿的扳指和那枚陈旧的戏牌,在彼此掌心硌着,像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紧紧相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千言万语,尽在不言的对视中。担忧、不舍、爱恋、承诺、诀别的悲壮……所有复杂汹涌的情感,都在彼此眼中燃烧,无声地传递着,交融着。
“少东家,时辰到了!船不等人!” 密室外,传来随从压得极低却无比急促的呼唤。
这声呼唤如同惊雷,劈开了这短暂的、脆弱的温存。
顾怀章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是撕裂般的痛楚。他深深地、贪婪地最后看了一眼程砚秋的脸,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猛地松开手,狠心转身!
“等我!” 他最后丢下两个字,带着泣血的决绝,头也不回地拉开密室那扇沉重的、通往未知风雨的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浓稠如墨的雨夜里。
程砚秋僵立在原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掌心还残留着顾怀章滚烫的触感,拇指上那枚翡翠扳指沉甸甸的,冰凉刺骨。门外灌进来的冷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他缓缓地、缓缓地握紧了那枚扳指,冰凉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他慢慢走到门边,望着顾怀章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凄厉的风雨声。
“怀章…” 他对着空寂的雨夜,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过苍白的脸颊。
黑暗中,他抬起戴着扳指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剧痛的心口。那里,跳动着的不再只是对戏班的责任和对艺术的执着,更住进了一个人,一个用生命许下沉重诺言的人。
长夜漫漫,风雨如晦。而诀别的惊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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